坪城記憶【外一篇】
老井
對于水井我有著莫名的恐懼,尤其老家的水井。二十多米深,黝黑陰冷。趴在井沿向下看時,只看見一汪幽幽的水在井底閃著慘白的光,我的腿就會不經(jīng)意的抖動。后來才知道,自己有著嚴(yán)重的恐高癥。
小時候每天必須去拉水,家里的牲畜需要大量的飲用。父母又整日在地里忙活,拉水的事也只有我們?nèi)ジ伞R粭l二十多米的鋼絲繩墜一個四五十斤的水兜搭在沉重的轆轆上,我們不停的往返。遇到拉水人多時,幾條鋼絲繩纏繞在一起,甚是沉重。我們幼嫩的肩上勒出一條條深深的紅印。
我從小就和祖母住在一起,祖母倔強,嚴(yán)厲,孤獨。她有著嚴(yán)重的風(fēng)濕病,每天吃大量的藥物才能緩解疼痛。于是,祖母水缸里的水,以及家里牲畜的用水都是我和她一起完成。那時我才十二三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面對著沉重的兩桶水,面對著身體佝僂多病的祖母。我咬牙硬撐著挑起了生硬的扁擔(dān),一擔(dān)就是三四年。我的身高在那時受了影響。
對于老井刻骨銘心的還有父親跳進的那一瞬。隊里的糾紛和家庭的重?fù)?dān)使他的精神受了重創(chuàng),在一個陽光火辣辣的中午,說要出去看看陽光的父親,在我們驚恐的視線里一頭扎進老井。
在我們歇斯底里的哭喊聲中,父親被鄉(xiāng)親們搭救上來了,父親的生還是一個神話般的奇跡。老井底部有許多鑲井壁跌落下去的大石塊,而父親倒栽進二十多米深的水井中,竟然毫發(fā)無損。只是暈了過去,在醫(yī)院觀察了半天自己走回了家里。從那以后父親的精神疾患竟也奇跡般地消失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回家探親時,村里家家都用上了自來水。我去看了老井,他的周圍長滿了野草,早已沒了往日的熱鬧和溫馨。轆轆也不見了,到處是碎石斷瓦,我沒再去看他是否還有水,記憶被撕碎時,只有點點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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