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溪夜雨
竹溪夜雨小青瓦,天籟之音到農(nóng)家。風竹秋韻遲就寢,夢中依然聽雨打。
巴山蜀水一小溪,并不樂意東流去,平平緩緩,磨磨蹭蹭。夾岸翠竹繁茂,水面清澈如鏡。春日芳草鮮美,竹姿崢嶸,景象幽麗。翠竹與小溪相生相伴,其樂融融,上下一體,入詩入畫。翠竹受到溪水的滋潤,愈發(fā)翠綠欲滴;溪水仰慕翠竹的秀美,將其倒影在胸懷。詩人的筆下,溪水在低吟;畫家的畫中,翠竹的一枝一葉得到升華。倘若時逢下雨,夜宿溪畔,無論春秋冬夏,“竹溪夜雨”一定給你啟發(fā)。在萬物的隱退中尋覓,在時緊時疏的夜雨中聆聽,在黑夜的籠罩中想象,在雨打竹葉的親吻中冥想,在柔風細雨中進入夢鄉(xiāng),在疾風雨驟中夢醒廊橋。漸漸地、漸漸地、躁動的心平撫了,疲憊的身軀安頓了,氣息勻調(diào)平穩(wěn),緩緩地歸于寧靜,歸于情感,走向真實,找到自我,興許會邂逅一次哲學的宇宙或一個詩化的世界。
據(jù)縣志記載,小安溪上的“竹溪夜雨”是古昌州八景之一,清代名儒李天英有詩贊云:“春風吹碧波,夜雨半篙河。桑拓已滿林,不見南橋竹。紅襟雙燕子,剪破一溪綠。溪上老農(nóng)家,呼兒駕黃犢。先耕犢上田,次播門前谷。針水聞好雨,那用豚蹄祝。豐年擊壤聲,依依在茅屋?!奔热皇枪挪莅舜缶坝^之一,自當有其妙處,從此詩的描述來看,雨是夜晚下,景乃白日見。夜雨潤竹,燕掠綠水,春風雨露,農(nóng)家歡喜,播下一春的希望,憧憬豐收的秋日。李天英的詩,就是一幅美麗的畫卷,詩人的愉悅與農(nóng)家的喜悅發(fā)生共鳴,在山川河流中回蕩,余音不絕。
對“竹溪夜雨”的欣賞和品味,從現(xiàn)代人的審美情趣來看,依文化背景、年齡大小、境遇差異、閱歷不同、修養(yǎng)深淺、星移斗轉,恐怕難有一致之感受,唯有對自然之美的追求和原始情感之表達,才是人類的共性。
陰符經(jīng)云:“瞽者善聽,聾者善視,絕利一源,用師十倍?!毙蕾p“竹溪夜雨”,只能用心去聽,專注于夜雨及相關聯(lián)的人和事,在夜雨的包裹之中,可以無思無慮,也可以憑空想象。當夜幕和雨幕阻斷了世俗的喧囂,唯有雨點打在溪邊竹葉上,時而風動、雨動、葉動,只覺得此雨聲非彼雨聲,似曾相識,似是而非,溪面的雨聲不同于竹葉上的雨聲,而此岸的雨聲與彼岸的雨聲似乎不一樣,仿佛由兩岸、兩岸翠竹和溪面構成了一條五線譜,雨點則是跳躍的音符,在微風的指揮下,演奏出一曲曲美妙的樂章,時起時伏,若有若無,時而低吟,時而激蕩,如天籟之音,沁人心脾。其中奧妙,著實不易領悟。(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既然自知悟性不夠,也不必勉強,則當順其自然,聽天由命。如今聞夜雨響起,也不用思索,隨便一 聽,雖然不若“竹溪夜雨”的韻味,仍然能浮現(xiàn)出“雨里雞鳴一兩家,竹溪村路板橋斜”的畫面,還能遙思“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的場景?;秀敝幸褂杲豢?,綿綿密密,淅淅瀝瀝,雨滿秋池,濺起“雨打殘荷”之音,彌漫于巴山的夜空。而“梧桐更兼細雨”,更勾起“綠肥紅瘦”之悲憫。本欲“雨打疏蓬聽到明”,卻奈何夜深寒涼降,涼催人困,困意漸濃,不知不覺在夜雨聲中夢回故鄉(xiāng),夢見“竹溪一夜聽春雨,一葉扁舟泛綠水”。
壬辰歲秋日于韭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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