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小狗包弟》所想到
著名作家巴金,2003年被選作中國十大感人人物,其頒獎詞更是對老作家做了恰如其分的肯定:
穿越一個世紀,見證滄桑百年,刻畫歷史巨變,一個生命竟如此厚重。他在字里行間燃燒的激情,點亮多少人靈魂的燈塔;他在人生中真誠地行走,叩響多少人心靈的大門。他貫穿于文字和生命中的熱情、憂患、良知,將在文學史冊中永遠閃耀著璀璨的光芒。
而《小狗包弟》選自于巴金著名的長篇散文集《隨想錄》,《隨想錄》是巴金晚年的頂峰之作,獲得了高度的評價,李存光的《巴金傳》用了三個祈使句作了高度的評價:
一個受害者的嚴肅反思
一個正直的心靈的痛苦自審
一個最無責任者對自己責任的拷問。(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巴金也因《隨想錄》而被稱為“中國的良心“。關(guān)于巴金《隨想錄》以及這篇課文的價值,前人之述備矣,我不想談。我想談的是,偉大的力作,其誕生依然充滿了血風腥雨。
《隨想錄》于1978年在香港《大公報》底開始連載,只要翻閱當時的文學史,就知道巴金的《隨想錄》當時發(fā)表是何等的艱難, 文革結(jié)束后的一段時間,中國的政治文化還依然以較高速度的慣性在文革的軌道上滑行。但是,真理、真話是任何權(quán)勢所無法掩蓋的,巴金的《隨想錄》巨大地光芒今天已經(jīng)光照中國的文學界文化及思想界等,對于這部作品的贊美,已經(jīng)讓人聽得耳朵生繭。我想說的是,當巴金的這部作品發(fā)表的時候,我們?yōu)槭裁床焕硇缘挠枰躁P(guān)注,而要如此的圍剿呢?而且國內(nèi)的文學界文世界溫柔的作法是沉默,更別說“激進”的做法呢?
我曾經(jīng)在一篇日志《孤客天涯讀唐詩》中,對杜荀鶴的詩 《小松》談了自己的感慨,我摘引自己這篇文章中的一些片段:
“與其把溢美之詞奉獻給高大的凌云的勁松,不如在他為成才之前為他松松土,施施肥,除除草,為他的成長創(chuàng)造一個良好的條件?!?/p>
“你活著的時候,我恨死你了,我有充足的名正言順的理由傷害你,你死了,我可以盡情的夸獎你。我們知道,夸獎死人對死人是沒有意義的,至多不過是給私人的家屬一些施舍,條件是其家屬面對記者,違心的說著人家早已擬好的話語,就好比《紅樓夢》中,賈雨村打發(fā)了馮淵家人一些銀子而讓他們稱贊自己明鏡高懸為民伸冤一樣。這么做的其最大受益者就是活人,就是人家活著百般刁難百般打擊迫害,而死了,卻寫懷念文章,其表情大有如喪考妣的那類活人?!?/p>
中國人人云亦云的太多了,殊不知,在贊美的聲音中,還有曾經(jīng)或者迫害你的人,有現(xiàn)在依然對你懷恨在心,將來還準備伺機給你一刀的人。你如果細聽,你會發(fā)現(xiàn)這贊美的聲音,也不完全那么動聽,有些雜音近似恐怖。
一片叫好的聲音,未必一定讓你高興。是個中國人,都會贊揚《紅樓夢》,可有幾個人讀過《紅樓夢》?
巴金在后來談《隨想錄》時,說過這么一番話:
“絕沒有想到《隨想錄》在《大公報》上連載不到十幾篇,就有各種各類嘰嘰喳喳傳到我的耳里。有人揚言我在香港發(fā)表文章犯了錯誤;朋友從北京來信說是上海要對我進行批評;還有人在某種場合宣傳我堅持‘不同政見’?!蔽铱催^一個材料,說當時有人在中央書記處的會議上聲色俱厲地說:周揚、夏衍、巴金是三個自由化頭子。說這話的人就是主管意識形態(tài)的一位理論家,還有地位更高的老革命公開在中央黨校罵:“那個姓巴的最壞……”
你要懺悔可以,你要當君子,當圣人、當下凡菩薩,沒人阻攔你,問題是你的聲音喊出來,對我們是一種威脅;聲音越大,傳播愈廣,威脅愈大,我們能不恨你嗎?
唐代著名詩人杜甫,在世的時候,沒有人看得上他,他可憐兮兮地為這個人寫贊美詩,為那個人寫贊美詩;為比他強的李白寫贊美詩,為更多的不如他的人寫贊美詩,可沒有人為他寫贊美詩。杜甫死后一百多年,其價值才被人發(fā)現(xiàn),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悲劇。你想想,你一個官員,成天寫詩歌憂國憂民的詩歌,貌似圣人一樣,感情我們這幫寫風花雪月的人、當公仆的人就是只知道揮霍民脂民膏?你杜甫清高什么,正經(jīng)什么呀?誰稀罕!
我們一直在反思文革,可有些在文革中犯下了反人類最的人,至今還在頤享天年。當年解剖著名黃梅戲表演藝術(shù)家嚴鳳英尸體的軍管會代表劉萬泉,即是一例。嚴鳳英不堪忍受文革期間給自己定的罪行而自殺,而這么一個小人,硬是站在手術(shù)臺上,逼迫醫(yī)生一定要開腸破肚,尋找藏在她五臟六腑中的發(fā)報機。而整個解剖過程中,這個無恥卑鄙的小人就站在嚴鳳英尸體的下方,其真正目的,就是要看看裸體七仙女。就這么一個無恥的流氓,今天依然安然無恙,兒女成群,幸福地安享晚年!
想想這樣的人如果曾經(jīng)擁有權(quán)力,或者今天的權(quán)力擁有者和他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他們真的喜歡《隨想錄》嗎?真的敢于懺悔嗎?
所以,說真話難,說有良心的真話更難,做有良心的人說有良心的話尤其難,教人也和你一樣做有良心的人,說有良心的話難上加難!
可人要沒了良心,那還叫人嗎?一個作家要沒了良心,沒有正義感,只知道用自己的筆粉飾太平風花雪月,那文人、那作品不就墮落為洗頭房、天上人間的三陪女了嗎?
誰能指給我一條路子,讓我既能恪守良心、堅持正義,又不讓人厭煩、憎惡、無情打擊?
哎,喊道一聲懺悔好沉重哇!
巴金,我敬佩你,永遠,永遠。。。。。。
2013年11月1日晨作于臨潼迂公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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