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門酒
一張高大的四方桌,方桌旁有兩名年輕漂亮的苗族姑娘,其中一名姑娘的手中捧著一個酒壇子,另一名姑娘手中握著一盞酒盅。朋友踏上石階時,被兩名姑娘攔住,一位姑娘斟滿酒,另一名姑娘端著酒杯送到朋友的嘴邊,當朋友一飲而盡后,兩位姑娘爽快地放行。我后邊的一位男士卻沒有這么幸運,他因為拒絕了姑娘們的盛情遭到加罰一杯酒的待遇。他變得容光煥發(fā),氣魄昂宇,一改文雅士子模樣。也完全看不出,含著詩情和散溢著淡淡鄉(xiāng)愁清雅的小說,是出自他之手。他不停飛觴舉杯姿肆豪飲,白晳的臉頰漸漸透出紅暈來,姿容瀟灑,光彩照人。
登上臺階還沒有走出十步遠,又一對姑娘同樣端著酒笑容可掬地佇立侍客。朋友雖然身有微恙,不能暢飲,也只好干了這杯酒,可緊接著又是一道酒關(guān),他接連闖了四道關(guān),有些飄飄欲仙了,可抬頭一看,上面還有幾道酒關(guān)在等著他。如此經(jīng)過五道關(guān)后,終于來到了上寨的寨門口。這時,美麗的苗家姑娘再次攔住我說:“牛角酒是無論如何都應(yīng)品嘗的。”我看到,其中一名姑娘手中握著一個牛角一樣的酒杯,這是苗族招待客人常用的牛角杯,杯子是用水牛的角制作而成。姑娘端著牛角酒說:“不喝牛角酒就不算來過苗寨,喝吧!”據(jù)介紹,此時如果客人用雙手來接酒,則意味著客人能喝酒,就必須將滿滿一罐的牛角酒喝干。如果酒量有限,就只將嘴巴湊過去,輕輕飲一口。
飲完牛角酒,這時蘆笙四起,眾人歡呼,一位苗族姑娘告訴我:“您闖過了酒關(guān),歡迎您來到苗寨,您將成為我們苗寨的好朋友?!甭犃斯媚锏脑?,看看不到百米的臺階上的六道酒關(guān),我的心里還真有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人世間,相惜于品,相敬于德,相交于情,相擁于禮,相待于誠,相親于愛,相思于節(jié)。苗家人有一種隆重的禮節(jié),迎接尊貴的客人,都要在門口擺上一碗碗酒,請尊貴的客人們每人都喝上一碗兩碗或一口兩口……這便是苗家人的攔門酒。
苗家婦女多不沾酒,是因為她們十分溫順、柔美,辛辣之物于她們很不相宜。就這樣也,逢著酒會,酒不沾唇,卻是與她們的意愿相違背的,事實上苗家婦女中也不乏善飲者。飲酒后的她們兩頰緋紅,面目生動,囀喉長歌,會給酒會錦上添花,帶來許多興致和趣味。
苗家人的兄弟姐妹們個個都是歌手,所以攔門酒,必佐以歌聲。歌寓于酒,酒寄于歌。歌酒相伴的瓷質(zhì)大碗里,與其說盛滿的是攔門酒,不如說是苗家人的真誠、熱情與善良。(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攔門酒,苗家古老的習俗,一些地方直呼“識友酒”。相傳古時候苗族的祖先生活在平原、湖濱,生活幸福。后歷盡峰煙,被迫遷徙至深山老林間。無情的歲月培養(yǎng)了苗家人豪爽狂放、愛憎分明的個性,但凡有人來訪,入門前主人以酒一碗敬之,飲者為友,就會受到苗家人的熱情款待。時代變遷,如今的攔門酒已成苗家歡迎貴客光臨的一種禮節(jié)。
攔門酒,表達著苗家人的心誠,像酒一樣濃烈,像山泉一樣清純。對于攔門酒,客人們喝得越多,苗家人心里越是高興,這是看得起苗家人,敬重苗家人。
端起酒杯,雪花入酒,情誼相佐,以男子之情懷,綴女子之芳香,獨飲一杯,滴酒望星空,雪揚酒意,獨得豪爽情懷。半引半留,杯酒縈繞,空明琳瑯的,可否也是情誼如酒——久久情懷?而酒不醉人人自醉,邀朋喚友,杯來酒往,頻頻舉杯,待至刮目相看,瓶中酒依然,杯中茶空空,笑聲嘩起,更是一份愜意情懷。好朋友相聚,不在杯酒之中,更不在意舉杯與否。酒助興致,酒映人情,情生景致,難得一份灑脫自然。于是,杯酒滿情懷,情懷自深淺,深深淺淺皆世事,世事洞明皆學問。
攔門酒,通常有兩種酒:一種是包谷酒,苗家人用自己種的包谷自己釀造。包谷酒濃烈甘醇,喝后臉龐通紅發(fā)燒,會立馬產(chǎn)生一種頂天立地、豪氣十足的男子漢剽悍氣魄;另一種酒是糯米酒,苗家人叫甜酒。這種酒由婦人專事釀制,用高寒山區(qū)云霧中生長的一種營養(yǎng)十分豐富的圓顆糯米為原料,用百年老瓦缸密封。此酒汁濃、清涼、甘甜、味香、口感可人,男女老幼皆宜。苗家人長年備有此酒,用來招待心目中尊貴的客人和極為親密的好友故交。特別是盛夏從深山里汲來清涼的泉水勾兌此酒,可以清涼解暑,最大功能則是滋陰補腎。兩種酒,可由客人隨意挑選。但大都是男人們喝包谷酒,顯示男人本色。女人們則小口吮吸著糯米酒,展示著東方女性的溫柔。除此,還有高粱酒、紅薯酒等,在此不一一細說。
攔門酒,苗家人待客的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心誠酒濃,客人們定會開懷暢飲。姑娘唱:
今日舉杯為你/你在千里之外/千里之外你的家中/此刻紅燭搖曳/你千里之來/執(zhí)一杯苗人自制的美酒/誠摯舉杯為你/咫尺天涯,天涯咫尺/你可望見了酒的顏色/你可聞到了酒的香馥/春夏秋冬,草綠花紅/葉甜果香,日輝月映/一切都在酒里/酒中有你美麗的故事/酒中有你芬芳的氣息/只有懂得生活的人/才能如此鮮花般嬌艷/只有懂得愛的人/心中才會如此芬芳美麗/日光給你鍍上成熟/月華增添你的嫵媚/一切都在酒里/酒中有你曼妙的微笑/酒中有你靚麗的倩影/托祥云載去我的思念/托清風送去我的祝福/今日舉杯為你/祝你永遠開心/祝你永遠美好/祝你永遠靚麗。
到了第十二道酒時,已經(jīng)走到了由小巧玲瓏的木樓構(gòu)成的寨門,一對牛角酒杯懸于門樓上。穿著鮮艷的盛裝,滿身佩戴著銀飾的苗族姑娘捧著一個精致的小牛角,里面裝滿了米酒。輕輕將嘴伸過去,啜完牛角里的米酒,姑娘將牛角作為禮物,順勢掛在了客人的脖子上,再次舉杯同你喝杯交杯酒。
一說“交杯酒”,大家會想到兩種情形:一是婚宴上看到新郎新娘交杯相擁;二是平時喝酒興致高時往往會有男女交杯相飲取鬧。更多的人可能認為這是一種酒場之上的取樂方式,并不知道這原是人家苗族同胞的敬酒風俗。
交杯敬客一般要喝四杯或者十二杯,以示大家四季康泰,月月平安。苗族同胞喝酒還有一種“扯扯杯”的方式,即兩人相對而立,各自把右手的酒杯遞到對方左手中,同飲而盡,如此輪流一遍為止。
苗族同胞是釀酒的好手,幾乎家家有釀酒的習慣,多為釀造糯米酒、黃谷酒,一到過年時候家家殺豬宰羊痛飲不止。
交杯為敬是苗族人的酒俗,如有人不同此俗也不奇怪。因為苗族同胞居住比較分散,飲酒的習俗也不完全相同。他們圍坐在一張矮桌邊,每人面前放了一只碗,碗上放了一只筷子,他正在納悶,苗家姑娘們又唱開了。原來,先要唱歌、喝酒,才能發(fā)另一只筷子。這苗家的飯真不容易吃,看到主人和苗家姑娘熱情洋溢的臉,您也沒法。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5921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