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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棗

2013-10-20 04:48 作者:盛園花開  | 10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聽說要去北洼里摘棗,妻把原先定好的旅行計劃斷然否了。然后翻箱倒柜的找家什,大有欲在棗園蠻干一番的陣勢。都說歲月是把殺豬刀,能殺得了她臉上的青,卻殺不了她摘瓜摸棗的習染。唉,且由著她吧。

棗園比鄰林海。大腿粗的棗樹,講著歷史也講著友誼。劉兄二十八歲時來到這頃長鹽堿長黃蓿菜長野兔子的邊遠鄉(xiāng)鎮(zhèn)當頭兒,因工作因性情因酒肉和棗農(nóng)結(jié)下了綈袍之誼。又一個二十八年后,曾經(jīng)的意氣風發(fā)變成了老馬戀棧,這情誼卻已:涓涓不雍終成江河。

園主的憨厚都寫在臉上,他引著一哨人馬從柴門到了茅屋才說一句話:樹上棗沒了!劉兄驚詫道:我們來晚了?園主落寞地搖搖頭:今年天洪水灌了棗園,剛坐的果全落了,一切都跟著泡了湯。園主的沮喪讓我不忍,悄悄的溜出屋門,隨性的在棗林里亂逛悠。

忘了幾年前了,七閑都還拿二十四節(jié)氣當回事的年頭,一個都不能少的來這里摘棗。那時,每個人的心態(tài)比臉蛋少相多了,青青的子衿,飄飄的裙裾,擠漾了棗園。幾年的功夫,半退的成全退,一線的成二線,求官的攀高枝,發(fā)財?shù)挠H陶朱。之后的之后,一節(jié)又一節(jié),七閑就再也沒聚全過,每遇此情此景,每到酒酣耳熱,劉兄就會數(shù)叨,數(shù)叨到七閑中的每一個人,就會懷念,懷念到相處的每一個細節(jié),每每看到他鼻頭發(fā)澀喉頭起伏,我就翻出竹林七賢來戲他:七賢大聚聚黃公壚,小酌也扒地攤子,平日里嵇康和向秀打鐵后對喝,阮藉和王戎執(zhí)樽斗閑趣,山濤不吃阮咸家的醩釀,劉伶光著腚自斟自飲,加之年齡懸殊,真正一個不漏的聚會也不過幾回,相處也不過幾個年頭,之間還有過言人人殊,也有過"與山巨源絕交書",直到后來,廣陵散成了嵇康的絕唱,向秀也駕鶴西追,最小的王戎從黃公酒壚經(jīng)過時,想起七賢的聚散,想起曾經(jīng)的痛飲,才唏噓道:今視酒壚,邈若山河也!劉兄揚揚手作揚湯止沸狀:罷!罷!罷!我便換回正色:別看向秀寡言還是他的"自生自化,天理自然"更靠譜些!

正胡思亂想著,妻也追來了,責道:你有眼無珠嗎?我一臉無辜,妻道:樹上有棗,為何視而不見?我趕忙定睛,繞樹三匝后,果見一紅棗隱在枝梢葉背,折彎了樹干扳低了枝條,取了,收入口中,欲嚼,未曾想牙一碰就碎了,棗肉爽透液香四溢,我嘖嘖嘆道:天下無棗出其右!妻塞個更大的來,我半囫圇吞后一臉莊重:天下無棗出其左!換來一陣冷笑,為辯自己的誠實忙攥拳及肩:我對毛主席發(fā)誓,說的都是實話!

沿著一壟一壟的棗林,逐棵逐棵的尋棗,搜遍棗樹的枝枝條條,十棵八棵也難得一枚,堪比夏日照仙家,可一但發(fā)現(xiàn),其愉悅之情比從棗堆上裝一麻袋也恣。進入棗林深處,棗枝蔫蔫地低垂著,棗葉巴巴地蜷曲著,夏日里水患的遺害還掛在枝枝葉葉上,我就想,這些樹堅強們真令人惜,再摘棗時,對棗枝就格外的小心。費時半天踏遍了半個棗園,也沒摘滿兩個褲兜,恰好友人來電話,知道現(xiàn)狀后憐憫道:我送一地排子棗給你,我哈哈大笑道:姜太公釣魚,其樂在魚嗎?鄙人來摘棗,其趣在棗嗎?(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天色近午,園主欲殺雞留客,婉拒。

出了棗園劉兄開始張羅酒局,找老同事,老同事遠游去了,找老部下,老部下勸他別趕攮行市,找老故交,老故交說沒有好酒好菜。我知道劉兄要顏面,借坡下驢道:若你不嫌,給我個機會在巨淀湖請客吧?劉兄悻悻的應(yīng)了。

湖水粼粼,秋風徐徐。不知是野味有情,還是老酒有意,把劉兄的臉綻放成了燦爛的秋菊。喝過了山山水水的人,嘗遍了風風雨的主,還有比隨心所欲更香的菜?還有比自由自在更醇的酒一一嗎?

2013雙十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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