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后的板栗樹
離家的日子久了,就不自覺地把對家的那種想念與牽掛,漸漸滲透到那些熟悉的語言、熟知的一草一木里?;蛟S是把自己的依戀,用另一種形式來依附,繼而傳遞。
下班回宿舍的途中,猛然聞到一股久違的板栗的清香。路旁有一大媽在炒板栗,她并沒有吆喝叫賣,只是把爐火弄得旺旺的,默默地翻炒著栗子。栗子自有的香味就是無聲的廣告語,使我們這些常年在外奔波的人,停下匆忙的腳步,去品嘗它的味道,故鄉(xiāng)的味道。我也買了一些,剝開栗殼,撕去薄薄栗絨,放在嘴里,慢慢的嚼,味道還好,只是比家鄉(xiāng)栗子的味道淡了一些,沒了那股濃濃的家鄉(xiāng)泥土的厚醇。
我的老家坐落在大山深處,一條清澈的小溪從門前流過,依著山腳蜿蜒屈伸,屋后是一個小山包,不陡也不高的小山包。老屋被樹木掩蓋著。這其中最高大的樹就是那棵老板栗樹,它枝椏交錯,粗粗的樹干剛剛高出屋檐,樹冠就像一把大傘,把老屋緊緊的包裹著。
春天,樹剛剛吐出嫩黃的葉片,枝椏上似乎是一夜之間熱鬧起來了,朝南有白鷺做的巢,朝西是喜鵲砌的窩。每每黃昏時分,我總是在屋前,轉(zhuǎn)身看著樹上,看白鷺站在樹頂隨枝條一起拂動,看喜鵲站在窩前呼喚著它的兒女們。
酷夏,老樹郁郁蔥蔥,總會擋住那些強烈熾熱的光線推進,它的樹蔭給了我最愜意的床,我時時赤著腳,光著腚,睡在院子里的石板凳 上,母親就坐在我旁邊,搖著蒲扇,唱著古老的歌謠,看著我慢慢入眠。(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最喜歡還是秋天。每到這個季節(jié),我總是盼著大風(fēng)的到來。風(fēng)一來,屋頂?shù)耐呱暇蜁l(fā)出“鐺、鐺鐺,鐺、鐺鐺鐺”地脆晌,那是栗子落下敲擊瓦背的聲音。隨著聲晌,我在院子里就東張西望,滿院子搜尋,拾撿著一顆顆黑油油的板栗。放在嘴里生嚼著,脆脆的,那是我吃過最美的美味。以至于,連鼻涕都顧不上擦。這個季節(jié)也是母親最緊張的,早早在板栗球沒有裂開之前,就用荊棘把板栗樹最下端的樹干嚴(yán)嚴(yán)實實圍了幾圈,她怕我還有村子里那些淘氣的娃上樹偷摘板栗。
秋天, 很多時候 母親都望著老板栗樹,我不明白她看些什么。年成好的時候,滿樹都是栗球,母親就對著那些栗球憨笑,掛在枝條上的栗球,在微風(fēng)中時時點頭,或許,是栗球在對老樹和我的母親低頭感恩。栗子在那時的我的眼里,是我最喜歡吃的果實,在那時母親的眼里卻是我上學(xué)的學(xué)費?,F(xiàn)在我才明白,一顆顆栗子,就是一個個希望,一份份期盼。
當(dāng)葉片落盡時, 西風(fēng)就來了。老樹也慢慢凝固,光禿禿的不言不語。在大雪封山的時節(jié),什么都被雪覆蓋著。只有這棵老樹,直挺挺的站立著,當(dāng)我回家無法辨路時,老樹就是我的坐向標(biāo),時刻指引著我回家的路。此刻的老樹,就像我們這些常年在外打工的人,每到雪花飄飛時節(jié),就把葉子紛紛抖落,然后再把思念慢慢掛滿枝條。
我的家,我屋后的板栗樹,一直是我腦海中一成不變的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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