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路(一)
生命中總有那么一段記憶,酸楚大于了快樂,讓你想起來,依然感慨過去,進而想疼惜自己,愛憐自己,就如我當(dāng)年坐火車上大學(xué)。
95年到現(xiàn)在也近二十年了。那時候,西南這邊的交通不怎么發(fā)達。我到重慶上大學(xué),必須天不亮坐太原-西安的慢車到達西安,要8個小時。然后,在西安呢,中轉(zhuǎn),等十個小時左右,傍晚的時候,坐西安-重慶的火車,二十幾個小時到達重慶。整個旅途要花費四十多個小時。路途時間長,需要中轉(zhuǎn),坐很久的車都還是小事,最讓人不能忍受的是,車?yán)飺頂D不堪,過道里,車頭車尾到處都是人,兩只腳同時落地都很難。廁所里,車廂里,一切的腐爛酸臭氣味,始終彌漫在空中,讓人壓抑的想發(fā)瘋,想狂吼。但這還不算所有的,孩子的哭聲,大人的呵斥聲,吐痰聲,劃拳聲,各地方言肆無忌憚的大笑聲,夾雜在這個難耐的車廂里,完全就是一副人間百態(tài)圖。毫不夸張的說,在火車上,我曾無數(shù)次斷過不上大學(xué)的念頭。坐火車,差點讓我對生活都失去了信心。
大學(xué)四年我?guī)缀醵际窃谶@樣無奈的旅途中度過的,每每和在西安讀書的同學(xué)一起去,看到人家到了西安,就出了車站,我都后悔的要死,罵自己為什么那個時候不報一所西安的大學(xué)讀,現(xiàn)在讓自己這么遭罪?從大學(xué)放假回來,還好混,幾個大學(xué)同學(xué)一路聊聊天,打打撲克,時間好大發(fā),但去重慶的路上,就沒有那么輕松了。每次到達目的地重慶,我的小腿和腳丫子,都腫脹的像打了激素一樣,好幾天才能消腫。有那么幾個刻骨銘心的無法忘卻的記憶一直存在于我的腦海中,想起來還是讓人心酸苦澀。
一段是我拿到通知書,爸爸陪著我去學(xué)校報到。95年的9月2號吧,那幾天,天氣特別的熱,爸爸那時候已經(jīng)六十多歲了,身體一直不好。 怕給我?guī)У碾s費被偷,媽媽將錢縫在爸爸的背心里。第一次出遠門,我開始還很開心,但領(lǐng)教了在車廂里的擁堵后,我終于受不了了,吐的厲害。爸爸于是咬咬牙,給我補了一張臥鋪票。爸爸讓我到臥鋪去休息,我在臥鋪睡了一會兒,感覺輕松了,換爸爸去,爸爸卻生氣了,說自己不累,非要讓我在臥鋪那邊。我哭著去了臥鋪,想著爸爸六十多歲了,卻要受罪,心里難受,流了很久的淚。暗暗發(fā)誓,一定讓父母以后有一個好的生活。對的起父母這么愛我的心。到了重慶后,重慶更熱,42度,地面都烤的快要焦了,父親將我安頓好,在重慶呆了一天,就匆匆忙忙的返家了。后來的事情,是半年后,我回家,聽姐姐說的,爸爸回到家就大病一場,上吐下瀉,還吐了血。是連天的暑天,再加上車上的悶熱,讓父親終于支持不住,倒下了。天可憐見,父親沒得什么大病,休息了一段時候后,就好了。工作后,我分了房子,接父母過來住,和老公盡最大的努力孝敬二老,好吃好喝的,絕不虧待了老人。他們回去了,買臥鋪讓二老坐,雖說路途依然遙遠,但是,不需要再那么辛苦了。唉,前幾年父親過世了,那時候,我們的經(jīng)濟還自顧不暇,如果父親能多活幾年,我一定讓父親和母親生活的更開心快樂,無憂無慮,但對父親,我做不到了,“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真的是遺憾呀。只能將對父親的愛加倍的補償在母親這里,希望媽媽生活的幸福快樂,我想,父親在天之靈,也會很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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