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出走

□文／貝爾卡金格

在我的心里有一種結痂的痛，雖然它已事隔多年，但每次見到母親我就會感到內疚和慚愧。

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時的我還在童年的搖籃里——天真、頑皮、任性、固執(zhí)?？烧怯捎谶@些，我一次又一次的把母親的心刺痛。每次我和別人打架，都是母親給人家的父母道歉，可很多時候都不是我的錯；母親拿來新衣服讓姐姐試，我很生氣地把它撕破，我埋怨她為什么不給我買，母親為難地拿著破衣服走開。后來我才知道，那件衣服是別人送的；我的頭發(fā)長了，母親借來剃頭刀幫我剃成光頭，我覺得難看，跟母親賭氣，兩天沒有上學。母親又后悔，又難過，從此她再也沒有碰過我的頭。

無論我怎樣地去傷母親的心，母親從來沒有埋怨過我。她只是在傷心的時候對自己說，孩子，你快些長大吧。我不知道我長大了是否就不會惹她生氣，但在我有長大之前，她的心已經讓我戳的千瘡百孔了。

最使我難忘的是，那一年春天的早晨——我的離家出走。那天早晨我們起的很早，因為母親說，一年之計在于春，春天起早了全年都有希望。我們三個（姐姐、妹妹和我）幫母親把院子打掃了一遍，等著母親為我們做好早飯。早飯準備好了。因為父親昨天去了姑媽家，還沒回來，所以我們便沒等他。早飯是每人一碗玉米粥，饅頭，還有我最喜歡吃的蒸薺菜。母親說今天是姐姐的生日，還特意給我們每人煮了一個雞蛋，我們都很高興。母親卻沒有。飯吃到一半，我突然看到姐姐手里有兩個雞蛋。我問母親，母親說今天是姐姐的生日應該讓姐姐多吃一個。我不服我也要。我放下碗，倔著嘴，望著姐姐手里的雞蛋。母親摸著我的頭，笑著說，乖，你生日的時候，媽也給你多煮一個。我掀開母親的手，去搶姐姐手里的雞蛋，姐姐卻躲開了。我更生氣了，便跟姐姐扭在了一起。姐姐也不讓我，還用手抓傷了我。我打不過姐姐，雞蛋也沒搶著，因此便把碗一甩，哭著跑出去了。(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我不知道那頓早飯母親是如何下咽的，但我知道她的心肯定很痛。她把自己的雞蛋舍不得吃，給了姐姐，我卻無理地要把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愛撕得粉碎。

我一個人在村邊的高速公路上走著。因為還小，氣很快便消了。但我幼小的心靈卻有著固執(zhí)的自尊心，我不想回家——我不能這么快就認輸。

一個上午我都在公路上徘徊，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有時候我也后悔了，可腳卻邁不了家門。到了午飯的時候，我的肚子已經很餓了。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伙伴，他就住在附近，于是我去了他家。他的父母對我很好。吃完午飯，我們出去玩了。我們在他家附近的小山坳里抓蝴蝶，趕蜜蜂，春天的樂趣一下子把我融化了。我忘記了早上發(fā)生的事，我只覺的自己是一個出來玩的孩子。

黃昏的時候，我開心的回去了。剛看到家門，我就不敢邁步了。我看到父親在和賣煤的人說話。父親回來了。他如果知道早上的事，一定會打我的。我想躲開，卻聽到了父親的聲音，以后出去玩回來早一點。我低著頭回去了。

“怎么才回來，飯在鍋里，趕緊去吃吧?！蹦赣H在院子洗衣服，好象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我抬頭突然看到了母親紅腫的眼睛，一種內疚的感覺涌上心頭，我感到自己做了一件很殘忍的事。

后來，還是姐姐告訴了我，那一天我跑出去之后，母親也沒吃早飯，一直默默地流淚，到了中午父親回來了，母親讓她們不要說起早上的事，如果父親問起的話就說我出去玩了。姐姐在笑著說，可我卻哭地很認真這是十年前的事了，可我永遠忘不了它。我的殘忍和母親的博愛相比是那么的讓人心痛。那么一件小事，卻讓我在母親的心中狠狠地劃下一刀。

如今我已成人，每當我看到母親傷心，便會想起母親的那句話，孩子，你快些長大吧。也許我真的長大了，我不再惹母親傷心。我不知道現(xiàn)在的孩子，是不是也像當年的我一樣，但是我想告訴所有的孩子，在母親的心中我們都是她的最愛，不要因為我們的任性或是為了那么一點微不足道的自尊心，給這份愛烙上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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