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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奶奶

2013-09-23 09:05 作者:走過春天  | 3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持續(xù)了幾天的悶熱終于孕育出了一場大。雨,帶來了清涼,給喧囂、浮躁的城市送來了一個靜謐、溫馨的。

終于有了一宿的好睡眠。焦躁不安的人群遠去了,帶走了歇斯底里的吵嚷與吶喊。難得安寧的夜,終于可以一枕清幽,臥聽來自遙遠星際的一個個深情問候。

一覺醒來,天色已泛白,外面的奏樂聲依然酣暢,朦朧中復(fù)去續(xù)接未完的。

許是觸景生情,昨晚憑窗聽雨,竟然想起我那已離去多年的奶奶。

奶奶走的時候也是這樣溽熱的季節(jié),這樣的有雨邂逅的日子。也許是7月11號,也許是12號,而今天恰巧是11號。

奶奶生前對我并沒有太多的與眷顧,我對奶奶也沒有太多的親近與依戀。唯有一件讓我至今樂道。那是我小的時候,一次我肚子疼痛難忍,在炕上來回翻滾。恰巧奶奶進來了,從衣袋里摸出兩角錢,給我買了根麻花。我吃了麻花以后,疼痛竟奇跡般的消失了。為這事,母親認定我是“饞癮犯了”,而我卻是生生冤枉的。奶奶的一根麻花從此換了我一生的記憶。(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現(xiàn)在知道奶奶也許真的不是不疼孫女,而真是無奈!奶奶十七歲嫁到何家,先后生養(yǎng)了六個兒女。(其中有一女因病夭折)在那個物質(zhì)極度匱乏的年代,能將兒女養(yǎng)大實屬不易。況且爺爺又不很勤勞,立身處世也少謀寡斷,奶奶的辛苦是可想而知的。在我的記憶中,奶奶總在忙碌,像家里那座停不下也不敢停歇的老鐘。病了、累了,吃片止疼藥又繼續(xù)忙碌。

幾個兒子幾乎是肩挨肩地長大了,各自娶妻生子,等到老叔完婚以后,奶奶已經(jīng)是年過花甲的人了。聯(lián)產(chǎn)承包以后,家里的日子漸漸好起來了,大米白面成了家庭主食??赡棠桃廊粓猿殖源旨Z,她說,自己吃不慣大米飯。

奶奶兒孫滿堂,但她卻獨獨對老叔家的小妹格外疼惜。小妹有天生的殘疾,走路吃力。老嬸兒曾經(jīng)很不喜歡這個的女兒。小妹的起居飲食從小就都是奶奶照料的。對小妹的這種牽掛與惦念直到奶奶生命的最后一刻。

那年天,奶奶的肺病又犯了。吃了大量的消炎藥,打了很多的吊瓶就是不見好。我住在母親家?guī)я唏僦械膬鹤?。一次家里改善伙食,把奶奶請去。奶奶吃的很少,精神也差。如棗核般瘦削的臉上,一雙無力的眼睛努力地在聚集著所有的亮色。

她看著我的兒子,很努力地笑著,一種慈愛的光輝在那張灰暗的臉上輕輕地漾開。那幾乎是我看到的奶奶最后的笑臉。

的時候,大家把奶奶送到了市里的醫(yī)院。是那種讓所有人都談之色變的病。在那個小村子里,這幾乎成了一個爆炸新聞。所有人似乎都在談?wù)?。只是背著奶奶?/p>

奶奶終于還是知道了她的病, 從來不曾倒下的奶奶,這次是再也沒有起來。她越來越清晰地看見了死亡猙獰的面目。她努力地在掙扎,在抵抗。但是,無濟于事。

奶奶還是走了,在忍受了人世間殘忍、最最難熬,最無法忍受的煎熬與痛苦之后。她終于還是去見爺爺了,那個讓他又恨又怨憤又割舍不下的“老頭兒”。

基督徒們?yōu)槟棠唐矶\,不知道奶奶是否真的到了天堂,那個傳說中沒有不平、沒有爭執(zhí)、沒有痛苦的地方。

奶奶墳前的草黃了又綠,綠了又黃。奶奶墓碑旁的小樹也已枝繁葉茂了。子孫們依舊在奔波、勞碌、成家立業(yè)、養(yǎng)兒防老。就連奶奶最最惦記的小妹也已是一個五歲男孩兒的母親了。

雨打浮萍的日子,我坐在窗前,為兒子講奶奶的故事。兒子不知道我的奶奶,他的太姥是何人。他只是好奇地聽,間或不解地問。

我突然想到,或許若干年后坐在窗前的應(yīng)該是兒子和他的兒子,而后再若干年是兒子的兒子和兒子的兒子的兒子......而關(guān)于他們的奶奶,奶奶的奶奶的故事卻漸漸被一代又一代的子孫淡忘或生疏,直至終于不再有人提起。望不見生養(yǎng)的根須,只迷惑于茫茫的歸路。也許,這就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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