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行記

聽說局工會組織去通道作交流,我第一個報了名,因為神秘的侗鄉(xiāng)在我心中已久負(fù)盛名。去!盡管天氣很毒。
汽車在209國道上奔馳,像是規(guī)避烈日的逃遁。窗外那些不知名的物種,在炎陽下顯盡卑微,已無風(fēng)景可言。 經(jīng)過六個多小時的長途奔襲,我們終于到達懷化地區(qū)最南邊——通道縣。天色早已落幕,但通道局的領(lǐng)導(dǎo)和工作人員仍佇立在路邊守候著我們的到來,令人油生一份敬意和感動。
說是交流,其實不外乎游山玩水。通道局為我們安排了一位侗族姑娘做導(dǎo)游。姑娘姓石,活潑開朗,又是兄弟單位,略作交談后便如同故人了,只要我們一叫“小石”,迎來的便是一張燦爛的笑臉。在小石的悉心安排下,我們順利入住通道賓館,期待著黎明后的精彩。
第二天一早,小石帶領(lǐng)我們直奔龍底漂流。漂點距通道縣城約40公里,沿途山勢跌宕,群山涌翠,原始次森林所特有的自然、生態(tài)、鐘靈與清幽浸潤著每一位造訪者的心靈。龍底河猶似靜臥于深閨宅院中的處子,優(yōu)雅素凈,渾然天成?;蛟S是“南國第一漂”的名頭足夠響亮,無數(shù)的慕名者踏破鐵鞋,絡(luò)繹不絕。眼見一車又一車身著救生衣的游客歡呼雀躍奔赴漂流起點,我們早已迫不及待、躍躍欲試,汽車還未停穩(wěn),大家就蜂擁而下。
說到漂流,我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興奮之余并存一絲膽怯。我和聰哥各自穿上一雙手工編織的草鞋,壯士出征般上了一艘橡皮艇,工作人員打開閘門,我倆在高亢的尖叫聲中卷入激流,不由絲毫躊躇,來得痛快淋漓。小艇在亂石叢中顛簸前行,清涼的河水濺濕全身,一陣陣涼意浸入膚,電波似的撞擊著酷夏燥熱的心扉,不留一絲暑意。聰哥像一位漂流的高手,揮舞著竹竿與激流搏擊,猙獰的怪石迎面襲來,被他輕輕一點,小艇便掉頭急轉(zhuǎn),像一片輕悠的樹葉巧妙的飄過了怪石,回旋于激流之中,然后順勢急下,迎接著再一次驚心動魄的撞擊。此時的我唯有緊縮著軀干,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叫喊,縈繞在幽深的山澗。小艇漂浮在明靜的潭面,水染山色,游魚可見,閉目養(yǎng)神,心何怡然!此時你可要注意了,說不定誰會掀翻你的小艇,一場水戰(zhàn)瞬間爆發(fā),各路游客競相而來,水珠四濺,笑聲、叫聲、擊水聲、群吼聲此起彼伏,混成一片;逃逸、追逐,一路戲耍,一路歡歌。龍底漂流有其獨特的壯美,上百人下水,幾十艘小艇列隊行進,前者呼,后者應(yīng),號子一喊聲震天,其場面壯觀不亞于沙場點兵,氣勢如虹,美不勝收。經(jīng)歷了三個多小時的漂流,大家像脫了水的青菜,塌成一片。小石說下午去皇都古寨看侗戲、吃合攏宴,眾人一哄而起,立馬鮮活起來。
皇都古寨坐落在黃土鄉(xiāng)境內(nèi),由頭、盤、尾、新四個寨組成,是目前保留最完整的侗族古村寨之一,也是解讀侗族本土文化的重要窗口。走進古寨,鼓樓高聳,翹起的屋檐如同侗族少女舞動的裙擺,深深吸引著游人的眼球。尚未入戲堂,清脆的銀器碰撞之聲浮動而來,侗戲已經(jīng)上演。舞臺上燈光變幻,煙霧繚繞,阿哥、阿妹們以侗家特有的方式盡情釋放著青春的激情。隨著時間的遷移,神秘古樸的侗戲雖然參雜了諸多時代元素,但處處洋溢著自由、奔放、熱情、率真的本色,輕快詼諧的訴說著古老而悠遠的文明。(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在皇都吃合攏宴,須等到侗戲結(jié)束之后。偌大的餐廳,一張張桌凳接龍相拼,無限延伸,幾百人同時入席,推杯把盞,各自相敬,這樣的場面我還是第一次見識,真是曠世盛會。侗家人習(xí)慣以苦酒(名為“苦酒”,實則甘甜)敬朋友,上酸魚待貴賓。侗家阿妹端著苦酒唱著酒歌敬遠道而來的阿哥,侗家阿哥端著苦酒唱著酒歌敬遠道而來的阿妹,歌聲含情,酒香迷人。我實在無法抗拒侗鄉(xiāng)阿妹的古道熱腸,一次次端起酒碗在眾人的吆喝聲中一飲而盡,再夾一塊酸魚入嘴,甜中透酸,酸中帶甜,醉眼朦朧地享受著侗鄉(xiāng)獨特的風(fēng)味。為感謝小石兩天來的全程陪伴,小伙子們競相向她敬酒,不醉不罷休。這樣的氛圍令人忘情,不知不覺夜色已深,游客漸漸退去,迷離的酒歌偶爾還在唱響,此時的侗寨,天空爽朗,微風(fēng)輕撫,讓人感受一絲方外的寧靜。張羅一天的阿公阿婆們早已關(guān)門閉戶、吹燈入夢,默守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老習(xí)俗。唯有侗鄉(xiāng)甘醇的酒香,醉了阿哥,醉了阿妹,也醉了夜空的星星,一路相送,一程又一程。
通道之行最后一站是萬佛山,那是一種由丹霞地貌所形成的奇特景觀。景區(qū)眾峰林立,各自挺拔,不牽不連,直指蒼穹。山下是無數(shù)深谷溝壑,千曲百折,峰回路轉(zhuǎn)數(shù)十里,有三十六灣迷宮之稱。峽谷到處覆蓋著濃密的枝葉藤蔓,人在峽谷間行走,完全置身于原始天然的綠色通道之中,舉頭不見陽光,耳邊鳥語婉轉(zhuǎn),甚得古人曲徑通幽之意境。萬佛山主峰高635米,是整個景區(qū)最大的看點,也是我必須征服的對象。上山是一條回環(huán)盤旋的人造古道,從谷底蜿蜒至山頂。沿石級而上,多是懸崖絕壁。這些赤色崖壁,在經(jīng)歷了數(shù)千年的風(fēng)化雨蝕之后,形成了無數(shù)個近呼于格狀的幾何圖案,貌似一個個彌勒頭像,令人嘆為觀止。 古道橫過山腰,山勢驟然險峻,石級陡峭如云梯,需扶欄而上,俯瞰身下,有一種眩暈之感,常令游客止步折返。我一鼓作氣登上山頂,坐在涼亭上一邊喘息,一邊飽覽萬佛山盛景,方圓千里盡收眼底,大小山峰如園中竹筍,相互攀比,數(shù)不勝數(shù),尤為壯觀。倘若雨過天晴,萬頃云海,吞噬群山,霞光輝映,如臨仙境,萬佛群峰,似水怪露頭,翹盼生姿,色彩斑斕,美奐絕倫。
我們下得山來,通道局的領(lǐng)導(dǎo)早已在出口等候,知道我們要趕回去,他們特地前來送行。通道局如此禮遇是我們意想不到的,或許對于侗鄉(xiāng)人來說,這些都是情理之中,稀疏平常;而在我心中,侗鄉(xiāng)人正如這方神奇的山水,叫人迷戀、向往和敬仰。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573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