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母親守住愛
為了守護母親,我選擇了不遠游。因為我的心一直在祈禱:讓母愛延長,延長,再延長……
——題記
(一)
今年的“五一”,接到三弟打來的電話,說母親住院了,原因是母親感到一條胳膊一條腿伸抬無力。我原以為母親只是年歲大了,胳膊腿不靈活,是很正常的事情,住院調(diào)理一下或許就會好的。誰知第二天一大早,我還沒起床,三弟又打來電話說,母親左半身已經(jīng)不會動了,成了偏癱,是腦梗引起的偏癱。我聽了之后,一下子就驚呆了,先是手拿電話看著屏幕楞了半天,然后就是鼻子一陣酸澀,不禁潸然淚下。歸心似箭,恨不能立馬回到母親身邊。
找老板請假,老板要我找人頂替我的工作才能放我回去。我暗地里痛恨老板的無情。費盡周折,終于找到頂替我的人,顧不上換掉我的工作服,拿上幾件換洗衣服,胡亂地塞進旅行包里,匆匆乘車往回家的路上趕。在公交車上,我還是忍不住地掉淚。因車上人多,我強忍著才沒有讓不聽話的眼淚掉下來。
(二)(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母親被三弟安排在縣城一家鄉(xiāng)鎮(zhèn)醫(yī)院治療。
我匆匆趕到醫(yī)院時,母親已經(jīng)到市里邊的第二人民醫(yī)院做磁共振去了。父親在鎮(zhèn)醫(yī)院的住院部等候。見到父親,我問情況,父親簡單給我說了一下母親發(fā)病的經(jīng)過。父親在敘說的時候,也忍不住眼淚婆娑。我看著難受,立馬將包裹遞給父親,我說我打的去市里。父親在后邊喊我,說你大哥、你姐和你姐夫以及你三弟的兩口子都在,你就別去了。我哪里還顧得上這些,急急忙忙地沖出醫(yī)院,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也沒顧上問車價就讓出租車司機直奔市二院。此刻我太想見母親了。
到了市二院,母親已經(jīng)做過磁共振,剛好出來。我看到母親不是走出來的,而是由大哥抱著出來的。姐和姐夫,三弟及弟妹簇擁著母親上了車。我也隨即上車,看到母親突然成了這個樣子,我心里實在是接受不了眼前既成的現(xiàn)實,感到造化對母親太不公平。我的心里一陣陣的難受。我摟著母親,漣漣的淚滴滴在了母親那只不能動彈的胳膊上,帶著哭腔說:“媽,你咋成了這個樣子了,你咋成了這個樣子了???”母親也是兩眼含淚地說:“唉,是啊,我也不知道我咋成了這個樣子了?老天爺啊,你咋讓我成了這個樣子了啊?!避嚴锏膬号眿D們沉默了好半天,他們也和我一樣,實在是接受不了這樣殘酷的現(xiàn)實啊。因為在我們的記憶里,母親身體一直很好,很康健的。
(三)
原來母親早在“五一”的前兩天就感到渾身沒勁。父親說去村里的醫(yī)療所看看吧。母親是個剛強、對什么都不服氣的人。對自己平常的小病總是說沒事。有個頭疼感冒發(fā)燒,她總是說打兩個噴嚏,喝一點開水就好了。她根本不愿意去看醫(yī)生。這一次還是,總以為是自己太勞累,歇兩天就好。只是在父親的催促下,才極不情愿地到村里一家醫(yī)療所輸液。誰知這個醫(yī)生是個貪圖掙錢的主,也不知道給母親開的什么藥物,輸了兩天液仍然不見效。第三天母親再去,見到這個醫(yī)生無意中說了一句:弄不好我會癱了吧,現(xiàn)在我渾身還是感到無力得很。此時,那個醫(yī)生才似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立刻說,你們不要在我這里輸液了,趕快到縣城里的醫(yī)院去吧。不過我建議你們?nèi)タh中醫(yī)院。
這樣,老兩口才回家。到家之后,父親趕緊給姐姐打電話,讓她過來商量怎么辦。姐姐到家看到母親疲憊無力的樣子,就立即給三弟打電話,告訴他趕快開車回來,拉母親去醫(yī)院看病。
(四)
大約是“五一”下午的三點多,母親住進了醫(yī)院。據(jù)母親說,她從家里上車到醫(yī)院下車,包括住進醫(yī)院,最后一次上廁所,都是自己行動的,沒有讓人攙扶??墒牵斏弦后w,到了晚上9點多的時候,就突然左胳膊左腿失去了知覺,完全不能動彈了。一問醫(yī)生,醫(yī)生說老人家來的時候病情正處在高發(fā)期,偏癱是遲早的事。你們也不要太難過,我們會盡力對老人家實施醫(yī)療措施的。不過,老人家年齡大了,恢復期可能要稍微漫長一些。
說實話,我對醫(yī)生這樣的解釋是很不滿的,我一直耿耿于懷,總在懷疑他們的醫(yī)術(shù)。但事已至此,母親發(fā)病到住院,我一直不在老人家身邊,我不好意思說什么,除了正常的醫(yī)療,就看母親的造化了。而且我心里還有個心結(jié)就是心里抱怨家人為什么當時不把母親送到縣級人民醫(yī)院,起碼縣級醫(yī)院醫(yī)療水平總是比鄉(xiāng)級醫(yī)院高些吧。
人們總有個習慣性的認為就是無論做什么,總是男左女右,包括得偏癱。可母親是左邊偏癱,也就是左胳膊左腿不能動了。伴隨著說話也有點言語不清??吹侥赣H躺倒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精神抖擻地做家務(wù),去地里拾麥穗,撿玉米,作為子女的我們個個心里都是非常難過的。父親一直苦悶個臉,本來就沉默寡言的他,更加顯得坐立不安,緘默無言,我知道他心里比我們做子女的心更苦。為此,母親也感到心情煩悶,躺在床上,常常長吁短嘆:老天爺,你就把我給收走吧,不要再這樣讓我受洋罪了,也不要再讓我連累孩子們了吧。長時間地侍候我,他們還咋過日子呀。
每當聽到母親說這樣的話,我們除了難過,更多的是安慰母親,說你會好起來的。我們還等著你給我們搟面條,烙油饃呢。有時候我們也會和母親吵幾句嘴:你就不能不想這些!你安心地配合醫(yī)生治療才是正事,老是想著自己站不起來了,就算能站起來,也被你說成真站不起來了。鄭州的表姐表哥們來看望母親時候,安慰母親說,姑,你就想開點吧,我們還等著你好了,給我們烙搟饃炒雞蛋卷著吃呢,你現(xiàn)在說這話,是不是不想給我們烙了?母親只是苦笑一下說,等我好了,我一定給你們烙好多好多烙饃,讓你們吃個夠。在一旁的我聽了母親的話,心里酸澀凄苦,我知道母親說這話是在安慰她的子女們,也是在無奈地欺騙自己。母親知道自己的情況,我們也明白母親的病情。也許此刻,彼此只有依靠這樣的善意的謊言來才能彼此安慰對方。
母親一病,父親整日愁眉不展,一副苦相。作為兒女來說,我們深深知道,照顧好母親,挽救母親的生命,同時也就是保住了父親的生命,因為兩個老人已經(jīng)風風雨雨共同走過了60多個年頭,兩人相濡以沫,彼此成了對方的最親近的依賴,就像是彼此的拐棍,相互支撐。老人們的這種依賴和支撐不是靠子女們的孝心就能解決了的。如果母親一旦有個閃失,那對父親的打擊就是致命的。這里邊的是非輕重,我是十分清楚的。
于是,為了照顧母親,我請了長假,并做出了一個決定就是不再去鄭州打工了,起碼在今年的下半年不再去了。這個決定也得到了妻子的理解和支持。
(五)
在母親住院期間,母親大小便都在床上解決。剛開始,母親嫌不好意思,光想讓父親和姐姐侍候。可父親身體也不太好,姐姐家里也有個90多歲的公爹需要照料,三弟媳婦娘家媽也是80多歲的老人了,躺在病床上不能動彈,需要他們姊妹們輪流照顧,四弟媳婦領(lǐng)個一歲的女兒在家,不能出來,因此,照顧母親的重任分明就落到了我的身上??吹侥赣H害羞的樣子,我就說我們當兒子的也都是從你肚子里爬出來的,現(xiàn)在我們還不嫌不好意思,你倒忸怩開了,都成老太婆了,還羞羞答答的。一番話說得母親也笑了。
母親因有十幾年的糖尿病,整個泌尿系統(tǒng)都有些紊亂,因此,便秘是母親最痛苦的事情。據(jù)母親說她平時也就是三四天解一回大手,而自從住進醫(yī)院,竟然一星期還沒有解一回。便秘的痛苦嚴重影響了母親的飲食。跟醫(yī)生說明情況后,醫(yī)生先是給母親開了點中藥番瀉葉,沖水喝,眼看快喝完了,還是不見效。后來,醫(yī)生就說干脆買些開塞露外用,這樣或許會好些。醫(yī)生只開了兩瓶,說正常的情況一瓶就夠了,可對母親來說,最后竟然用了四瓶,而且還是用筷子對著肛門往外剜屎才完成了一次大便。此時再看母親,已經(jīng)是大汗淋漓,臉色煞白,大口地喘著氣。拉出來的大便簡直就像鐵蛋,又臭又硬。母親解一回大手就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第二天醫(yī)生查房,詢問情況,給醫(yī)生說了情況后,醫(yī)生也感到很吃驚,說用這么大劑量的開塞露還是頭一次遇到。往后盡量用番瀉葉沖水喝,可以泡得濃一些。開塞露用時間長了,不是太好,極易產(chǎn)生依賴性。
(六)
在醫(yī)院的每一天,我的工作除了給母親端茶倒水,穿衣吃飯,就是給母親按摩左胳膊左腿。醫(yī)生也告誡我們要盡可能的多活動,否則,時間長了就會產(chǎn)生肌肉萎縮,對恢復肢體健康很不利。
因為母親不能單獨坐起來,一側(cè)必須有人靠著才能坐穩(wěn),因此我常常讓母親靠著我的肩膀,支撐著母親坐起來吃飯,聊天??吹侥赣H依靠著我的肩膀,不知怎么就會想起小時候依偎在母親懷里的時光。母親的懷抱曾經(jīng)是一個多么溫暖的港灣啊。在母親的懷里吃奶,在母親的懷里漸漸長大。如今,這個溫暖的懷抱面臨著倒閉,面臨著坍塌,怎能不讓人傷心欲絕,潸然淚下?對母親來講,自己的肩膀或許再也承載不動子女們的嬉笑淘氣,憂煩苦惱,剩下的就只有連累于子女。母親的心不安,心不靜啊。有時候母親坐著坐著就會靠著我的肩膀像個孩子般睡著了。母親累了,實在是太累了。我半個屁股坐在床上,盡管很是不舒服,但我也不忍心叫醒母親,一直忍耐著,直到母親自然醒來。
為了鍛煉母親的胳膊,我給母親買了一條松緊繩,栓在床頭,讓母親拉伸。后來,外甥女送來了一個簡易按摩器,我就每天在母親睡覺前,給母親洗完腳,就開始給母親按摩30分鐘。因為按摩器上有紅色的指示燈,加上按摩時候被按摩的部位會發(fā)熱,母親以為是用什么火器在給她熏烤。這樣,每當?shù)搅税茨Φ臅r間,她就對我說,來給我熏熏,熏熏還怪舒服呢。我笑了,說這哪里是熏,是按摩。以致后來,我不在母親身邊,換姐、弟們給母親按摩時候,他們竟然聽不懂母親說的是什么意思,當他們終于弄懂了母親的意思的時候,撲哧地就笑了,說母親你可真會起名字。后來,我們就干脆隨了母親的叫法,每當?shù)桨茨Φ臅r間時,我們就說,媽,該給你熏熏了。母親也很開心的樣子說,嗯,熏熏就熏熏。
(七)
母親住院的第九天,三弟說主治醫(yī)生建議讓焦作的醫(yī)療專家來給母親的病情做一次會診。這當然是需要拿錢的,這是潛規(guī)則。和父親商量,父親態(tài)度很堅決,說中,只要能把你媽的病看好,花多少錢都行。
專家來看過之后,和醫(yī)院的主治醫(yī)生的診斷結(jié)果一樣,最后建議我們使用一種新上市的藥品,我記得叫什么尤瑞克,輸液用。還有一種叫什么,我記不清了。專家走了,第二天一個醫(yī)藥銷售代表給我們把藥品送來了。我當時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心想,很可能這個專家和這個醫(yī)藥代表是穿一條褲子的,實質(zhì)上是推銷新藥的。但礙于面子(三弟和主治醫(yī)生是朋友),我也只好作罷。你知道,這種新藥很貴的,一小瓶就四百多塊錢。五瓶為一個療程,也就是一個療程就是兩千多塊。再次和父親商量,父親說,先用一個療程再說吧。主治醫(yī)生也這樣說。像這樣的藥,新農(nóng)合是不予報銷的。一個療程就是父親一個月的工資。最后,我們兄弟姐妹們商量,每人拿出一千元給父親。父親硬是不要,我們幾個死擰活纏,總算將錢給父親。父親說,這錢先用,回頭我再給你們。我的工資花不完,我攢錢也沒什么用,即便攢錢也是給你們攢的。說得我們每個人心頭熱熱的。老人對自己的兒女永遠都是付出而不是索取。
拿到新藥,我先看說明書。看著看著,我就擔心起來。原來,因為是新藥,上邊注明的副作用很多,而且在臨床上還出現(xiàn)過死亡病例。我的心即可提到了嗓子眼了。我拿著說明書讓大哥看看,大哥看后,也很是擔心。但他說應(yīng)該沒事的,專家肯定是知道這個藥物的副作用的。相信專家吧。醫(yī)生們大概也是因為是新藥,也就格外小心謹慎。輸液速度定得很慢,小小的一瓶液體按照常規(guī)也就是二十分鐘,而這次竟然用了兩個多小時。在這期間,我一直是坐臥不寧,心里緊張。我眼睛盯著手機上的時間,10分鐘,沒事,20分鐘,沒事……一個小時,沒事,直至最后一個小時,沒有什么藥物反應(yīng),我和大哥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謝天謝地,菩薩保佑,啊彌陀佛,善哉善哉。
(八)
5月12日,也就是母親節(jié)那天,我因為鄭州還有點事情需要去處理,就離開了醫(yī)院。到鄭州后的晚上,我給姐姐打電話,詢問母親的病情。姐姐告訴我說醫(yī)生建議讓母親下床走路活動活動。姐姐說母親的左腿有了知覺了,多少能走幾步路。聽到這個消息,我感到很興奮。當天晚上,我在日記本上是這樣記錄我當時的心情的:“聽到這個消息,感到很高興,真為母親高興。今天是母親節(jié),我在這里遙祝母親早日康復。母親的康復,是兒女們最大的心愿。雖然母親從此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辛苦勞作,但母親能夠站起來,還是我們最開心的事情?!彪S后,我一再囑咐姐姐,雖然母親現(xiàn)在能走幾步路,但千萬要攙扶好母親,絕不要有什么閃失。而且運動量也不要太大。姐說你就放心吧,沒事的。
料理完鄭州的事情,我立即趕回家。在路上,我給好友亮子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可能要離開鄭州很長一段時間。她問為什么?很長時間是多長?我把情況給她講了,她很同情我的境遇。但作為朋友她還是擔心我的工作。我說,工作沒了可以再找,可媽媽沒了就是哭瞎了眼睛也找不回呀。先回家照顧母親,工作以后再說吧。因為來鄭州打工,也是在亮子的幫助下才落下腳的,如今離開鄭州了,起碼也要跟朋友說一聲,打個招呼。盡管我心里不愿意離開,但殘酷的現(xiàn)實已經(jīng)將我的夢擊碎了。母親的病倒,仿佛是在一瞬間打亂了兒女們的生活。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養(yǎng)兒防老,這是天理。
就這樣,我悄悄地離開了鄭州,正如我悄悄地來到鄭州。
回到醫(yī)院,母親見到我,感到很高興。當天晚上我值班,母親要解大手,母親說你抱我下床在輪椅上解決吧。我說不是有便盆嗎,我給你不就妥了。母親說我嫌躺在床上解大手不得勁。我笑著說,你也開始蠻纏了,我姐值班時候,你咋不讓她抱你下床呀?母親嘿嘿一笑說,你姐不是抱不動我嘛。我看到母親滿眼的柔情,一臉慈祥。
當我把我不再鄭州打工的想法給母親說了之后,母親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然后長嘆一聲,唉,都是我連累了你們呀。此刻,我看到母親眼里竟充滿了淚花。
(九)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由我專職陪護母親,照顧母親。
日子是那樣漫長,多少個不眠的夜晚,我在心里暗暗祈禱上蒼,讓母親盡快地好了吧,因為母親還有好多的牽掛,兒女們還有好多的事情。一個人的病倒,讓所有的兒女都不能安安生生地過活??墒?,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偏癱病人的恢復是漫長的,漫長得讓病人煩躁,讓好人心焦。
母親在醫(yī)院住了整整一個月。出院后,醫(yī)生就千叮嚀萬囑咐,告誡我們做子女的,千萬不要讓母親摔倒,否則病情很危險,后果很嚴重。
有了醫(yī)生的這句話,我們在服侍母親時候更加小心謹慎,母親對自己也是謹小慎微。
剛回到家里時候,母親僅僅是在臥室讓我們攙扶著她鍛煉走路,連院子都不愿意待,生怕小院里凹凸不平的路面跌了自己。后來,母親走路進一步有了些好轉(zhuǎn),我們就鼓勵她到院子里走走。開始,母親還是不情愿,我就說,你不看看你和父親在院子里一起種植的黃瓜豆角南瓜,如今已經(jīng)是碩果累累了。這段時間我們吃的菜都是你和父親親手種的菜呢。你不欣賞你種下的風景,太虧了吧,它們可也是你的孩子呢。說得母親笑了,說中,到院子里看看。母親看著自己曾經(jīng)的勞動果實,呆呆地看了好長時間,然后慢慢地扭過頭,喃喃地說,唉,可惜我現(xiàn)在連給它們澆水的能力都沒有了。吃完這茬菜,你就吃不到我種的菜了。說完,母親就提示我攙扶她離開院中的菜園,默默地走開。母親有些傷感,我心里也有些澀澀的酸楚。
(十)
人們常說,有病亂投醫(yī)。這話真是不假。
回家沒多久,父親就去村子里一個中醫(yī)那里給母親抓中藥,連續(xù)吃了有十幾付,非但沒有見效,反而母親感到胃極大的不舒服。一直感到沉悶、壓抑,吃的東西好像都在胃中停留著,吃點飯就想嘔吐。請來這個中醫(yī)來看,中醫(yī)說是胃消化不良,問是不是吃了生冷東西了。我一想,說讓母親吃了一牙西瓜。中醫(yī)說,看看,我說呢。偏癱的人,她的五臟六腑也不靈活了,胃腸蠕動慢,生冷油膩的東西是吃不得的。好啦,我再開點治療胃病的西藥吧。吃了點西藥,母親稍微感到好些,但還是不徹底。后來,又吃了幾付中醫(yī)的藥,見沒有什么效果,就停了下來。但父親和姐姐還是不甘心,又打聽到離村子有十幾里的塢莊村有一個中醫(yī)專門看偏癱病,效果很好。我們就又慕名前去。
來這家醫(yī)療所看病的到是不少,患者需要排隊。對每個患者中醫(yī)都是一番望、聞、問、切之后,就是開藥方,當然全部是中草藥。母親剛開始吃時,感到這個醫(yī)生開的藥熬出來,沒有村里的醫(yī)生開的藥苦,母親挺有信心的。可吃了有七八付藥之后,母親走路就感到腿軟無力,而且晚上開始出現(xiàn)尿頻。原來晚上一般小便三四次,而此時,竟然大約一小時就要小便一次。弄得母親夜里根本無法睡覺,我和母親一個屋,我也不能好好地睡覺。因為母親一會就叫我一次,叫我給她遞尿盆。我看著母親疲憊的樣子,母親看著我困乏的身子,都感到很無奈。
母親的尿頻,會不會是血糖高了。我這樣想著。后來,叫人來測試母親的血糖,空腹血糖竟然達到了18。中藥停下,不吃了。這樣,過了兩天,母親就第二次住進了醫(yī)院。誰知到醫(yī)院讓醫(yī)生一測試,母親的血糖竟達到了29.9。就連醫(yī)生也感到吃驚。醫(yī)生說先降糖再說。
(十一)
這樣,母親又住了一個星期的院。
這次回家后,母親感覺好多了,但我還是從心里上感覺對沒有去縣醫(yī)院給母親治療感到遺憾。于是,母親出院沒幾天,我就跟我的一個高中同學聯(lián)系。他在縣醫(yī)院是個主任醫(yī)師,前兩天剛剛在縣電視臺看到了對他的報道。而且,他的妻子也是縣醫(yī)院的一名心腦血管病的主治醫(yī)師。我給這個同學把母親的情況說了之后,他就說,你來吧,我提前給我老婆說一下就行了。這樣,我和姐姐三弟帶著母親去縣醫(yī)院診斷。同學的愛人詳細詢問了母親的發(fā)病過程,然后又看了看母親做的磁共振片子。就告訴我們,說老人年齡大了,回去主要靠鍛煉,但要達到病前腿腳的靈活程度是不可能的了。這種病年輕人恢復得比較快,老年人就慢些。然后,她看看母親吃的藥,就對其中的一種藥進行了調(diào)整,并告誡我說因為老人有糖尿病,千萬在飲食上注意點。從醫(yī)生的口氣中,得知母親已經(jīng)無大礙,我先前一直不太安靜的心稍微放寬了些。
為了防止母親再出現(xiàn)血糖高得離譜的情況,除了在飲食上注意之外,父親特意到大藥房花了一百多塊錢買了一個智能血糖儀。老板當場給父親演示了一下血糖儀的用法,回家后我讓父親為母親測試一下,父親卻不好意思地說他忘了。結(jié)果,我只好拿起說明書仔細讀過之后,才學會了。第二天我就給母親進行了測試。儀器上顯示結(jié)果,母親的血糖是正常的??粗莾x,再看看先前父親買的血壓儀,再看看桌子上母親和父親的藥瓶子,我開玩笑地說,看看,我們家可以開醫(yī)療所了。說得兩個老人都笑了。
(十二)
一晃兩個多月就過去了,母親的病情總體來講是逐漸見好的。從開始得兩個人攙扶著走,到后來一個人就可以攙扶著走,這期間母親做了很大的努力,我也付出了很多。不能外出打工,雖說在經(jīng)濟上我有些損失,但為了母親,為了守住母親的愛,讓母愛盡可能地延續(xù)得更長、更持久些;為了盡可能地減輕一下父親的擔子;也為了兄弟姐妹的和睦相處,我決得還是值得的。畢竟是家和萬事興啊!
母親看我有這么長時間不工作,加上孩子在山東打工因和老板產(chǎn)生言語齟齬,一氣之下就離開了那里回家待業(yè)。年前我又為孩子新買了銀行按揭的房子,經(jīng)濟上塌了個大窟窿,手頭拮據(jù),有時候心情也是煩悶。于是,母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多次催我說你還是去鄭州干吧,我現(xiàn)在沒事了。我說為了照顧你,我不去了,即便找,就在縣城找個工作,能經(jīng)?;丶铱茨憔托?,哪怕工資低些。我也努力地想在附近的村子找個活兒干,但沒有成功。母親見我態(tài)度堅決,沒有返鄭之意,就多次托付別人給我在縣城找工作。后來,還是三弟委托他的舅哥給我找了個工作,雖說工資不高,但工作還算比較輕松。
臨上班之前,我想我一上班,母親的康復鍛煉就有些問題了,不能耽誤母親的康復鍛煉。我就想了一招,就是在地上埋了兩根方木,做成單杠。這樣,母親可以自己扶著繞著單杠轉(zhuǎn)圈,也省得父親攙扶,減輕父親的勞累負擔。因為父親身體也不是太好。做好了單杠之后,讓母親試試,效果還不錯,望著我的“杰作”,看著母親扶著單杠趔趄地挪步,父親也笑了,多日了,難得父親臉上掛上笑意。這笑意是為母親?是為我的盡力?還是為這個家的和睦?或許都是吧。
為了解決我的最基本的生存,我暫時上班了;為守護母親,我選擇了不遠游。因為我的心一直在祈禱,讓母愛盡可能地延長,延長,再延長…..
2013年8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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