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時許的天空
不忍看四時許的天空,不忍在四時許醒來。
不忍看四時許的天空,黃粱夢斷,輾轉(zhuǎn)反側(cè),不如起立,趁屋內(nèi)黑暗,摸索到窗前。拉起窗簾,看夜幕清淺,廣闊的蒼穹一片漆黑。有月色朦朧,一輪玉盤,氤氤氳氳,月色婆娑,月光飄舞,我心流動。星光點點,或明媚,或慘淡,散亂了一地,仿佛蹉跎,不敢站在云前,閃閃爍爍,談人間斑駁。月亮和星星懸得低了,被無情的云層層包圍,顯得壓抑。只是,心中了解,怨不得夜幕濃重,恨這個夏季不解風(fēng)情。然而,這不知是第幾個不解風(fēng)情的夏了。在窗前憂傷的人,自是不愿細(xì)想,責(zé)怪不來夏,責(zé)怪不來那恍恍惚惚的月色,便去責(zé)怪自己,事實這樣,也只能這樣。望向天際,有蛋黃色吐露,若黃若紅,瞇成一線。天色醒得太早,有迷人的灰色悸動,不忍睡去,倚在窗前,眼未全張,瞇成一線。
不忍看四時許的天空,看遠(yuǎn)處路上有車流動,跑得飛快,像極了這個時代的節(jié)奏,多么誘人的感覺,叫人沉迷。正早,路上,車少,無人,不如出發(fā),有月色籠罩,有燈光明亮,開快了向前飛奔。遠(yuǎn)遠(yuǎn)的一點,倏忽,開到近前,一輛鋼鐵機(jī)器,然后離去,到遠(yuǎn)方,一天的生活拉開序幕。就這樣麻木,稀疏的一點一點從眼前駛過,何必思索他從何處來,何必問他價值幾何,且擔(dān)憂那前方的光明,是否一如我們夢醒時分,睜眼所求。那一條條路,不論從何處來,我們要從岔口分開,不知未來。不妨為路,皆在路上,反正如此,人生寂寥。聽,有轟隆聲,那是早起的摩托,不知驚碎多少華胥,大概怨不得他——怨誰?
不忍看四時許的天空,怎么敢聽那聒噪的蟬鳴和蟈蟈叫呢?越到炎熱,蟬鳴越發(fā)凄切,蟈蟈也越發(fā)歡快,聽得像是整個夏夜都是他們的,是他們的天堂,是他們的誕生與滅亡,誰也沒他們來的壯烈。于是,夜夜是他們的狂歡,那樣的忘乎一切,想將生命都燃燒得盡了。真叫人想流下淚來,為誰的可悲、可憐、可愛。耳畔,仿佛幾聲鳥啼清冽,早起的鳥兒活躍起來,是那般有生氣,多美妙的一天啊。勞燕分飛,卻又是誰說的?
不忍看四時許的天空,不如把頭俯下,看窗外屋前,一盞路燈與一棵樟樹,相安靜好。燈光灑下樹影,斑駁琉璃。一絲輕風(fēng),隱隱約約,在近處拂過,燈自巋然不動,樹流露微微感傷,將樹影搖曳,悄說新夢,與我互嘆,難了出處,都言醉人。
不忍看四時許的天空,然而在盛夏卻見葉落下來。一片黑影在燈光下,從高處晃晃悠悠落到底端,又隱進(jìn)無邊的黑色之中??礃渖厦⑷缢?,該去驚奇那飄落的人兒?大概要去遠(yuǎn)方,問何處同時飄零的她,曾相思否?(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不忍看四時許的天空,先流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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