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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與善的追求,山與海的鳴和

2013-08-12 16:16 作者:香草山  | 4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吳建民、吳妹嫻《父女兩地書》序

這是一部父與女的《兩地書》——五十歲的父親,身在貴州高原;二十一歲的女兒,人在黃海之濱。其間的我,由省城定居邊陲,已是七十開外的人了。在人與機相隔對話,美與丑彼此捉摸,虛擬與實在交互的今天,我們這三代人之間的交流,是不是應(yīng)如孔夫子所說的“和而不同”?

時空轉(zhuǎn)換,朝代更替,晴朗與晦暗輪回,引頸與屠刀互換……寧靜喧囂并存,淡定趨炎共處,高尚卑劣依舊,君子小人同在……這大抵已是規(guī)律,“自古而然”。但中華文明依然傳承,并未因此斷裂,展示于諸君眼前的《兩地書》,就是其例證。盡管有些人早已數(shù)典忘祖了。

按一般的“通論”,那父與女的對話——其實應(yīng)為“訓話”,無非是揚頭向著俯首,叮嚀對聆聽,甚至,胡須抖動撥弄滿面淚痕……于是,語重心長,屈身撫摸……冥頑不訓……如同高校許多掌管“通論”的先生那樣。至于噓寒問暖之類,自然是婆婆媽媽的事。

那么,作為父親,我們能逃逸無形而又習見的“通論”囹圄嗎?我們會把子女當作朋友學友乃至知音嗎?我們會同他們分享彼此學習的快樂和充實嗎?甚至,有誰會將女兒看作是挽救頹唐、振奮精神,導引自己前行的“女神”呢?唯有建民,五十歲的高山漢子。名如其人。君臣(父子)上尊下卑的倫理,在此已然無存。不過,孟子所謂“五倫”的“朋友”關(guān)系尚在——即使貴為天子、國王、總統(tǒng),酋長、省長、村長,誰沒有幾個朋友呢?特別是舉杯對酒時,不是喊著你哥子我兄弟(朋友之謂)嗎?只不過,這時西方人的放浪不拘,已為“燕尾服”所“系”;國人卻因“對襟衣”的敞開,豪爽狂放。所以,建民與其女兒的平等自由關(guān)系,不為西方人所獨有。而如今,我們對西方人的自由平等又引進了什么呢?老板與員工(白領(lǐng)、藍領(lǐng))?因而,稱大小領(lǐng)導為“老板”,只能看作玩笑,要不,那是有辱其社會主義“人格”的。但對真正的“老板”我們又不作如此呼喚,名曰“企業(yè)家”。這“企業(yè)”與“資本”又算什么“家”呢?多考究多精妙的漢語喲。

過去,君王以“”治天下,就是以“道德”治理國家。所以,唐玄宗要為《孝經(jīng)》作注。自西學傳入后,“孝道”一義大約已不見于我們西式法律,孝道之舉卻見于民間。但如今,儒家的“孝道”竟又提上日程,大抵孔夫子時代已禮崩樂壞,而后資本主義又道德淪喪,以至不孝之子滋生蔓延?但建民并未將“孝”繩之于女兒,那是更為博大的胸懷——悲憫。他要讓女兒明白:悲憫是善良人的內(nèi)在品質(zhì),是文化的自覺,精神的自覺,人性的自覺,從而感受信任、慈和仁義,懂得寬容原諒他人,就是善待自己,包括曾經(jīng)的敵人(日本人之類)。惟此,才能有偉大的文明,偉大的民族——這依稀是西方的“博愛”,儒家的“愛人”,佛家的“慈悲”了。相形之下,“孝”之首先于父母(包括天子的父母),是否顯得狹隘?而倡言“常回家看看父母”的納入“法制”,則是現(xiàn)代文明的悲哀與無奈了。與此同時,我們相當多的高校,特別是資歷很淺,資質(zhì)不佳的院校,卻熱衷于官階品序的攀升,近乎“衙門”的構(gòu)建,這是否意味著當今之“士”(教師之類),要以“忠順”敬待官長呢?——“孝”——“忠”,萬事“順”矣。想那些北大校長蔡元培,從不自視為官吏,所以流芳千古。而今成串的“長”字輩們,竟比蔡先生還高明么。(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如此看來,建民女兒之有幸,乃在于其父并未逼她當什么學生“干部”(官?),不象我們小地方的學生頭頭,呆在玻璃框的宣傳欄里,等待路人的瞻仰青睞。她的任務(wù)是認認真真做“人”。并非稱“人”者,即為“人”。得“做”,因而,做“人”得有“學養(yǎng)”。舉凡文學(詩與文)、藝術(shù)(音樂、書法、攝影)等,以及用虔敬之心親近大自然(包括旅游等),是獲得學養(yǎng)的途徑。而這些,正是建民的強項。我不知當今高校的先生們能否集上述素養(yǎng)于一身,因為“匠人”與“導師”畢竟不同呢。在建民看來,音樂之于“身”,文學(寫作)、書法之于“手”,旅游之于“腳”,攝影之于“眼”,其實都歸于“心”?!笆巧硇幕顒樱彩?a target="_blank">生活活動”,“是文藝活動,也是審美活動”,“是陽,也是下里巴人”,“是詩意的棲居,也是無言的求索”,他正是按這“美的規(guī)律”來培養(yǎng)塑造女兒的——她小時即從“日記”訓練文筆,練習電子琴、鋼琴,稍長,欣賞西方古典音樂,其后,又操爵士鼓,讀書,寫字……,于煙臺讀大學期間,在父親的指導下,漫游山東名勝,以感受博大深厚的齊魯文化,并以攝影與文字,記錄心靈的足跡。力求做到其父所說的心安、心慈、心正、心明、心定、心誠、心寬、心謙,成為善良、慈悲、美麗、豐富、高貴的女性,其名為“姝嫻”,正是此意。為維護稚嫩嬌柔的心靈,培養(yǎng)溫婉雅致的品性,他建議女兒不讀那些陰冷的,特別是表現(xiàn)暴虐的扭曲人性的書籍(包括名著)。從他為女兒所開的六十種中外典籍看,多傾向于人文的“審美,而非宣言式的“說教”,看重文風和人品,哪怕有些人是如今現(xiàn)代文學不可或缺的人物,也是剔除之列?!靶腥f里路,讀萬卷書”,即是建民自身的追求,也是對女兒的企望。

因為“追求”與“企望”,難免要“選擇”和“放棄”。父親以其學養(yǎng)和智慧指導培養(yǎng)女兒,是人生最大的“選擇”。為免不良影響且集中精力,戒煙、戒酒,是謂“放棄”。讀商學院的女兒以父親為良師益友,安頓純潔的心靈于他鄉(xiāng),并于“他鄉(xiāng)”參與相關(guān)協(xié)會的辦報紙、推銷英語雜志、自主樂團參與商業(yè)演出,實踐誠信,鍛煉能力,克服散漫,遠離虛榮,亦是“選擇”與“放棄”。如其父所說,這體現(xiàn)了“一種能力,一種智慧”。

既然叫“人生”,自然有挫折。初出茅廬的女兒,不免有大喜大悲之時。于是,父親告誡女兒:要勇敢面對生活,努力拼博,永不服輸:“種子如果害怕埋沒,那它永遠不能發(fā)芽,雛鷹如果害怕折翅,那它永遠不能高飛,鉆石如果害怕琢磨,那它永遠不能生輝”。為拓展女兒的襟胸和視野,他借《離騷》和《神曲》,贊美高尚純潔的靈魂,不屈的傲骨風神,燭照世事的智慧,以及吞吐自如的氣度。并用“自白”之詩激勵:“我是鷹,云中有志!我是馬,背上有鞍!我是骨,骨中有鈣!我是汗,汗中有鹽!我的瞳仁,永遠不會拉上霧幔,我的血管,永遠不會被泥沙堵塞。我的禿額,正是一片初春的原野;我的皺紋,正是一條大江的開端……”,真是朝氣勃勃,神采飛揚,詩人氣質(zhì),赤子之心。

在藝術(shù)氛圍中長期熏陶的女兒,其文字風貌與之不盡相同,而于同齡人中可謂翹楚。試舉三例:

其一、描述同為古城的麗江與烏鎮(zhèn),以為前者“充滿浪漫和幻”,后者則是“與世無爭”的黑白“世界”,于是,讀者眼中,麗江猶冷暖相間的油畫,烏鎮(zhèn)則純粹是文人的水墨畫了。

其二、論及文人與“酒”,洋洋灑灑從曹操說到李清照,期間最為推崇李白。以為能領(lǐng)悟“對酒當歌”的真情性,惟有真正能“品”的人。行文圓轉(zhuǎn)而不乏酣暢。

其三、描寫電影《泰坦尼克號》種種場面,簡潔、明快、華彩、激越。對其結(jié)局,一反粗淺的同情,代之以對“人性"的沉重思索。

三則文字各有千秋,柔美與雅健相得。這是因為她來自山區(qū),又得益于海風的吹拂?

是的,云貴高原的前身就是大海,水退了,露出高山,那其實是大海的“脊梁”,挺拔剛健。今身的大海,“脊梁”隱于期間,支撐著血肉肌膚,浩翰壯闊。因而,這山與海,其實是“一體”,“一身”。這父與女的“心聲”,能于山海之間交流,乃因如此吧。

挺立高山之顛,眺望大海的火浴日出,那是對壯美的激賞與追求;身于波峰浪浴間,遙望高山的突兀相迎,那是對至善的期盼與渴求。這父與女的《兩地書》所呈現(xiàn)的不正是這樣的情景嗎?這便是美與善的追求,山與海的鳴和——“一份很難得到的生命資源,一份寶貴的文化血脈,一份無價的精神財富……”

吳厚炎

二0一三年八月八日于黔西南民族師范學院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564185/

美與善的追求,山與海的鳴和的評論 (共 4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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