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春天【八】
叔叔剛來我家時,他兩頭跑,他的家與我們的家距離很遠,騎著自行車也要二、三個小時。在大山的那邊,叔叔是個單身,年齡比母親大二歲,家里還有母親,種著田地。也許是叔叔的父親很早過世,家境貧窮一直沒結(jié)婚。或許這也是上天安排好的一種緣分,與我們姐妹的父子緣。叔叔是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村漢子,很實在、說話也很直。但是,沒有我父親的談笑風生,在心目中的頂天立地。其實過后的我這樣想,有這么個叔叔來我們家,也是我們的幸運。像我們現(xiàn)在的情況,五個孩子、還這么小、誰敢擔起這個擔子。母親與叔叔拿了結(jié)婚證,到城里給我們每人買了一件上衣。母親自己沒買一件衣服。我是件大紅色西服式翻領尼龍布料褂子。二妹是件粉紅色有小五星花樣的褂子,我特別喜歡我的那件上衣,母親說現(xiàn)在不能穿,留著過年穿。我常常敞開衣柜拿出那件衣服,看一看,摸一摸,盼望年快點來。
有一天母親與叔叔領著倆小妹去了叔叔的老家。我和彩霞、如燕在家里,彩霞、如燕都上學。她倆學習非常好。那時無論怎樣,也覺著心中有股莫名其妙不服氣的感覺。母親不在家那些天,我就像個‘頂天立地’的大人,做飯、洗衣。我還第一次做煎餅,雖然煎餅做得很糟糕,但是熟了能吃。還做了一件很傻的事,我竟然向鄰居借了一個毛驢,把堆在院子外面的一堆糞裝在地排車上用毛驢拉著車,然后趕著毛驢向自家的田地去??晌也恢菚r剛下雨不久的地面還有些泥濘,到了一個上坡。因是上坡,駕車技術不好、地面有些滑。無論我怎么喊打毛驢,也無法走上坡去。用盡全身力氣推車,喊啊、打啊,始終沒有上去。我累了,坐在路旁的大石頭上哭了。這才知道我不是個‘頂天立地’的人,我太傲了。沒辦法只好把車上的糞用鐵鍬卸下來。又趕著毛驢慢悠悠的回家去。一路上大腦中一片空白,只覺得陣陣風吹來冷冷的。
就這樣叔叔兩邊忙著,在我家住一陣,再回老家住一陣。有一天叔叔回老家還沒回來,我與彩霞去很遠的地里掰煙葉,母親去另一方地里掰煙葉。就在快掰完時,突然下起大雨,雨下的很急,就像盆潑大雨。彩霞嚇的哭了,我讓她蹲在一棵大煙葉下面,自己拼命似得往車上抱著煙葉,雨越下越大。彩霞大聲地喊,你真傻、這么大的雨你還不回家??吹剿@樣我便拿出來時帶的一塊塑料薄膜,讓她頂在頭上,因路面很滑,讓她拎著鞋子往家跑了。自己依然頂著大雨把煙葉全部裝上車。當我推著一車煙葉在泥濘的路上走著時,雨停了。夏日的雷雨來的快又猛,去得也快,開玩笑似地太陽掛在天空了。這時我暗暗慶幸多虧沒有和彩霞一起回家,要不還得來一趟。我推著煙葉快到村的時候,遠遠看見叔叔騎著自行車向我走來,一陣欣喜。當時叔叔下車說,“我來推車吧。”可我又不知為什么莫名奇妙地說,不用,徑直推車往前走。叔叔沒辦法只好騎著自行車回家了。到了今天我也弄不明白那時是怎樣的心情,怎樣的脾氣,很可氣吧!其實在叔叔的幫助下,我們的農(nóng)活干的輕松了許多??傊?,我這點力氣是無法與叔叔相比的。雖然我有點叛逆,但是,對叔叔還是很尊敬的。接下來我們的日子很平靜。
在16歲的秋天,我們掰玉米剛回家,在院子里聽見母親撕心般的呻吟,我又急又難過。過了一陣子,聽見一個小孩哇哇的大哭聲。站在院子里發(fā)呆的我聽見說是個男孩。我閃電般地沖出家門,飛快跑著,嘴里不住地自言自語太好了、太好了,好事、好事,因為跑得太快,在一條胡同轉(zhuǎn)彎時我的左肩撞在那墻角上。疼的我彎下了腰然后又直了直身子那時的我也顧不上疼了,飛一般的朝姥姥家跑去,跑到姥姥家時,汗流滿面、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好事、好事,有了、有了,姥姥看見我這樣就對我說,慢點說,不要著急。我才頓了頓神說,我有小弟弟了!此刻我太興奮了,不記得有多少日子沒有這樣高興過,興奮過。這些天我沉浸在興奮中,招待著來祝賀的親朋好友。他們都面帶喜悅。在這喜悅中我們給小弟取名,大山。因是男孩希望他有大山的強壯,氣魄。
因這些天沉浸在有弟弟的喜悅中,忙著招待客人把掰玉米這事都給耽擱了,看見別人的玉米桿都拉回家了,耕地的鏈軌車在旁邊開始耕地了。怎么辦,我們十分著急,使勁的掰玉米。就在這時鏈軌車停了,原來是轉(zhuǎn)彎時開的太快所有的鏈子都錯位掉鏈子了,不知哪個小妹說,天助我也,帶著一種偷喜的心情使勁地掰著玉米,等我們把玉米全部拉回家,玉米桿子也拉出來時,那鏈軌車還沒修好,心想我們的田地不會誤時耕了。站在地頭,一種贏了的感覺,飄飄然。 【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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