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虎皮西瓜

文/菊心

外婆家的虎皮西瓜（瓜皮給太陽曬出了黑斑的西瓜）是用小麥換來的。

賣瓜人把西瓜拉進村子，叫賣聲便改成：“換西瓜嘍！換西瓜……”

外公去世后舅舅們就不再讓外婆種地了，每月給她送去上好的面粉?？墒峭馄耪麄€麥天還是很忙，忙著拾麥穗。拾來的麥子外婆就用來換西瓜。

外婆家住的“四合頭”窯院，我們現(xiàn)在叫地坑院，兩顆高大的樹木遮下不少陰涼。夏天，外面驕陽似火，窯洞里卻很涼爽，窯門一關(guān)，便是兩重天，一院的炎熱都被拒之門外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和外婆躺在床上，手里搖著大蒲扇，隨意的講一些村里的人和事，厚重的窯門不僅關(guān)閉了炎熱，還有熱鬧的蟬鳴。窯洞里只有我和外婆不緊不慢搖扇子的聲音和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聲。說累了，我們就迷迷糊糊的睡去。醒來通常會覺得熱，我起來，用涼水洗一把臉，外婆從床底下拉出一只西瓜，虎皮的或是長歪了嘴的——在鄉(xiāng)下人那里，西瓜是被用來解渴的，長相并不重要。我們吃西瓜，有時瓜不甜，帶了酸頭的，或是還沒完全熟透我們卻都吃了。

吃完西瓜，拉開窯門，看看外面下了火似得太陽，我們關(guān)了窯門，繼續(xù)到床上躺著，搖扇、嘮嗑、迷迷糊糊睡去，然后醒來再切西瓜，依舊是虎了皮或者歪了嘴的。

我常常驚嘆外婆的床底下是個無底洞，怎么可以有那么多的西瓜。母親說，外婆勤快，一個麥天下來要拾幾百斤的麥子，她換的西瓜長相不好，便宜一些，當然就有吃不完的西瓜。

天氣悶熱，心緒煩躁，便格外的想念外婆，想念在窯洞里吃虎皮西瓜的那份安靜與恬淡，那些或酸或甜的西瓜竟隨著歲月的流逝愈發(fā)地有了甘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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