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葉兒,是個托兒
下午,我拆開剛收到的6個年份《散文選刊》合訂本,像打開一壇陳年老酒,輕輕地撫摸,生怕酒香溢得過快飄出窗欞。我想趁這個假期好好地讀一讀,看看那些寫作高手是如何將內(nèi)心的感悟化作起承轉(zhuǎn)合的方塊漢字,浸染讀者;我更想把驚鴻一瞥的感覺捂得緊一點,好讓寂寞與寧靜的碰撞升騰出燦爛的日子。
我拿出生日那天小弟送我的一盒金駿眉紅茶,準備也附庸風(fēng)雅一盤,沏上一杯,啜上幾口。可是,除了包裝盒上的一首小詩外,什么感覺也沒有,既無爽口之享,更無飄飄欲仙之慨,還不如我平常喝的玻璃茶(白開水)來得直接。我點開網(wǎng)絡(luò),茶葉盒上的小詩跳出來:
茶
香葉,嫩芽
慕詩客,愛僧家
碾雕白玉,羅織紅紗(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銚煎黃蕊色,碗轉(zhuǎn)曲塵花
洗盡古今人不倦,將至醉后豈堪夸
原來,這是唐代詩人元稹的詩作。商家挖空心思,將茶葉穿上文化T恤,妙哉!我“靈光”一閃:世界大舞臺,主角是你我。茶葉兒,是個托兒。
許慎在寫《說文解字》時,壓根兒沒想到一棵普普通通的“荼”樹,幾百年后搖身一變,砍下一截,變成多少文人雅士、王公貴族甚至平民百姓人見人愛的“茶”。如果不是陸羽先生苦苦修煉,捧出本《茶經(jīng)》以及歷朝歷代的風(fēng)流人物在她身旁耳語一通,請她像董卿那樣會心地站在劉謙面前說“見證奇跡的時候到了”,說不準她還在詞典里充當荼毒生靈的丑角,充其量成為人們解渴的飲料。
茶這個東西真神奇,就像化學(xué)實驗中的試紙,只要一插在人群中,就能讓你分辨出飲者的身份、志趣和生存狀態(tài)。于是乎,茶款款而來,穿越歷史,漂洋過海,其形也媚,其嗅也香。你看,有錢有閑者上《五星級酒店啖早茶》(程乃姍文),“好氛圍,好食品,好服務(wù),好食客,高層次聚合。”優(yōu)哉游哉。這哪里是簡單的啖早茶,分明是在顯示其精致的生活品質(zhì)。啖茶,是借口,玩的是格調(diào)和派頭!
茶是角色名片,也體現(xiàn)地域特色。福建人愛喝功夫茶,伺候鐵觀音很講究:看,泡,聞,啜,一樣也不能馬虎。原因何在?有人溯源,福建瀕臨大海,歷來漂洋過海者眾,妻室盼夫平安歸來,日子在杯盤換移中度過,祈福在縷縷的茶香里完成,就連茶的名字也神神秘秘,當然對茶的伺候也就不敢怠慢和褻瀆了。
至于詩人墨客、僧侶高士對茶的依賴就更加灑脫飄逸了。蘇軾一句“從來佳茗似佳人”,誰敢說他心里裝著的只有茶,而沒有理想抱負甚至失意委屈?茶,游走在詩人形神內(nèi)外,有時被喚至清風(fēng)明月里,與酒為伴,聽詩人長吟“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有時又被前朝遺老如張岱之流遣至跟前,與高手過招,識茶斷水,結(jié)識知己,共筑不肯歸順大清帝國的心墻。
茶,展示著文人雅士瑰麗的想象力,也激活了人們(包括茶商們)的靈感。聽著廬山云霧、青城雪芽、恩施玉露、屯溪珍眉和碧潭飄雪之類的茶名兒,也覺得耳目清亮,難怪茶與喝茶一直長盛不衰,甚而至于像林語堂先生好多好多年前在《吾國吾民》一書中,舉例說他家鄉(xiāng)有人喝茶喝得破了產(chǎn)。
不過,我不是茶迷,絕沒有獨自上過茶樓茶館,偶爾與朋友約去“喝”茶,談不上品,因為我根本就沒“品”,只覺得茶就是
——一種愛在水中的葉兒。
(2013年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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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珂小菲 審核通過并說 請寫下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