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我這樣笨拙地生活著

2013-07-27 14:13 作者:鹿男 0人讀過 | 12條評論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身后三五結(jié)伴放學(xué)的孩童，言笑不止。好歡喜。

他們閃著燦爛的笑臉，談及他們的夢想。

剎那恍惚，我陷入無限的苦想。

時日久了，走過的地方多了。開始瘋狂的勁兒，也日漸稀薄。我大抵昔日想要走遍全世界，今時今日，也不似從前一般內(nèi)心強烈渴望、期盼。雖說，睡到白日三竿，穿著人字拖出門，背著相機(jī)，走走停停，自在逍遙。而我是行裝簡單。素灰色雙肩背包，右手是偌大的登機(jī)箱。但生活給了一擊，不堪的。而我呢，竟也困頓到捉襟見肘，開始想著下個月如何度過。多么可笑，也很悲憫。

我把生活想得太平靜了，以為租了一間房，養(yǎng)著一只狗，偶爾出門工作幾趟，收入二三千，大部分的時光熬著電腦過日子，生活安穩(wěn)靜好，就好了。一如晚間踱步所遇的一朵嫣紅色薔薇，灰黑色天空一團(tuán)絮狀的暮云，自家窗外那一簇簇的蟹爪菊，以及黑夜瞌睡前床枕邊淡黃色的燈暈或無色的白開水。我過得太單純了。細(xì)細(xì)的，還未長大到成熟。

說實話，我這人有點懶惰，當(dāng)習(xí)慣了一種安逸的生活，再想要放手去拼搏的時候，竟沒有那股勇氣勁。著實說，我是很不爭氣的，從未想過有一天，當(dāng)現(xiàn)實照進(jìn)光束，我的沙灘除了灼熱的細(xì)沙，一無所有。(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不知道這幾年的生活，到底是錯的，還是對的。我從私心里，是希望我能過著這種生活，但明了，當(dāng)我們羈絆在家庭的溫暖，又是私心想要有自己的翅膀，肩膀厚重，羽翼豐滿，呵護(hù)著又一歲過去年邁的父母。

父親出了場車禍。我深夜從遙遠(yuǎn)的W市趕回去的時候，坐在冰冷的醫(yī)院過道里，面對著高昂的醫(yī)藥費，摸摸自己鼓鼓的錢包里，三兩分錢，我一晚上沒睡著。第二天，頂著濃重的黑眼圈，望著憔悴的父親，我發(fā)現(xiàn)父親扯起嘴角，微微一笑，極力掙脫苦楚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堅強，我一股清泉從內(nèi)心口，直涌向眼腺。我踉蹌地跑出門外，站在衛(wèi)生間看著鏡子前疲憊難看的面容，一時間，我竟恍惚出了鞘?；氐讲》亢?，我沒多跟父母說什么。我不敢直視面對，我分明站在日光充足的午后，卻仿佛置身潮黑深邃的暗處。我發(fā)現(xiàn)，我是可被忽略的，毫無存在感的，也是無能為力的。

我寫過很多有關(guān)生與死，看過很多離別的場景?？僧?dāng)我真正經(jīng)歷這一過程，發(fā)現(xiàn)是痛苦的、折磨人的。我從前看輕了人的感情，以為世間，所有相逢都會離別，笑一笑，沒什么能走過去。但就像我少年額頭被馬踏過的疤痕，既然這么多年過去了，它還是存在的，顯眼的，也是醒目的。

昔日溫柔不在，時光不再平靜。也許，我們前方從來就沒有阻礙，但永遠(yuǎn)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你經(jīng)歷萬座險山，下過火海，你還是白走了一遭；你以為你所朝著夢想一直走的路，竟然在某一時刻走偏離了，想要回頭，背后的腳印也早已被浪潮涌上岸掠過，一如平靜；你努力把昨天的路繞來繞去，卻走到了盡頭，只剩下死去前一聲嘆息。

現(xiàn)實到底是平靜的脆弱，它像極了白日夢，期望它會給你很大的禮物，卻從天而降，把你從溫和的春光，直逼逼地靠近深邃的懸崖。一醒來，桌角上留下的只是一灘口水，還有些微泛臭的味道。

我站在門外，抽完手中第四根煙，遽爾一笑地看著。夏日妍麗的陽光透過紗窗，照在父母的午后。

母親沉重的鼾聲繞梁，父親輕聲地?fù)崦赣H的臉龐，世間沒有比這個更美。

他們，在一起生活了。

近三十年。

我從未想過，往后時光里，能夠擁有什么。

那么，現(xiàn)在的，不是就夠了嗎？

我還是會過庸常的生活，會有千萬阻伴，會發(fā)現(xiàn)，人生不是那么簡單，夢想也是生活的一襲美人衫，那么，等我重新上路，它會幫我拂去斑駁上的塵埃，像玻璃碎片，照進(jìn)了光，也恍惚我的雙眼，讓我更加清醒地努力。以跌宕的人生迎接每一年的春光、夏荷、秋暮、冬雪。慢慢走。走一段漫長的時光。

人總在某一瞬間，突然明白不是一個人，除了有自由，更多的還有一份責(zé)任。柴米油鹽、辛酸苦楚的日子滿滿綴滿每一天，每一時刻。

昔日，我看夢想，重過家庭。

而今，我愛家庭，超過夢想。

日光會越來越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