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女子,悲傷愛情

文/曾陌兒
醉別千卮不浣愁,離腸百結(jié)解無由。蕙蘭銷歇?dú)w春圃,楊柳東西絆客舟。聚散已悲云不定,恩情須學(xué)水長流。有花時節(jié)知難遇,未肯厭厭醉玉樓。
——《寄子安》
渡水徐行的秋里,遙望夜的星空,皓月麗人,攬之盈手。清風(fēng)熹微,伴著淡淡紫羅蘭的馨香,舞動的發(fā)梢留下了風(fēng)的形狀。是誰?一位及笄之年的少女,在經(jīng)歷一場滄海變桑田的愛情后,隱居幽雅靜謐的咸宜觀,與青燈長為伴,如空谷幽蘭,自開自謝,自憐自唱。如今,為誰風(fēng)露立中宵?嘆此星辰,已非昨夜!
【時光輪回,初遇飛卿】
長安東南角的一座破舊小院,裝滿了我褶皺悲傷的童年,兒時記憶大多游弋在古典詩詞的字里行間和那隱約閃爍的淚光。嚴(yán)父,一位落魄人士的固執(zhí),讓我從此失去了玩耍任性的年少時光,換來一代“詩童”的問世。清貧如洗的生活,迫使母親低頭哈腰,攜我靠為青樓娼家搗衣縫補(bǔ)。輕歌曼舞,裙褶飛揚(yáng),千篇一律的笑臉和那如春風(fēng)般的柔情,早已令我司空見慣!(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遙記一個暮春清晨,慕名來訪的你,有意栽培于我,只見你濡墨揮毫,筆落飄然,一首《江邊柳》便躍然紙上,讀來猶若身臨清池一畔,聆聽溪水潺緩。我撩動發(fā)絲,微笑地寫下:
翠色連荒岸,煙姿入遠(yuǎn)樓。
影鋪春水面,花落掉人頭。
根老藏魚窟,枝底系客舟。
落筆柔若無骨,你投來贊賞的目光,從此生命就此與你結(jié)緣。
才華橫溢,滿腹經(jīng)綸的詩人——溫庭筠,世人稱你為風(fēng)流才子,眠花宿柳之事不在話下,詩詞常作閨情綺怨,淺唱末世之音。吾以你為師,卻傾情思慕,只因?yàn)槎恪?/p>
秋日的花朵凋零,留下無聲的嘆息,如你那明媚的笑靨和遠(yuǎn)去的背影,你走了,離開長安到襄州任刺史幕僚。我的思念如雨,攪亂心扉,逝去的眼淚,是飄揚(yáng)著的戰(zhàn)旗。
【倦鳥歸巢,佳夢荒落】
初次驚艷,再見是否亦然?當(dāng)年夜寄相思語,卻遲遲等不來鴻雁傳音,如今,堪笑命運(yùn)捉弄,情投他意。你帶一俊朗后生,慕我才情而至,他叫李億,字子安,年方二十二,官至左補(bǔ)闕,少年英才,前途無量。
迷醉的眼神,如閨中月色動人,君之情深,也罷,飛倦的鳥兒,也該斂翅歸巢。
蕭蕭哀風(fēng)逝,淡淡寒波生。梧桐殘葉隨風(fēng)旋轉(zhuǎn),入土為安。曾經(jīng)以為就此能安寧余生,許子安一世歡顏,卻不曾料想春衫換去,紈扇歸來。那天,知你已有原配夫人裴氏,應(yīng)你把她從江陵接來,心,早已潸然淚下,只怕閨秀名門者,可容我這出身卑賤的小妾?而一切竟在意料中,佳夢荒落,如一場華胥引,淚雨滂沱,冰冷絕望的心境。
【江水瀉愁,曲終人散】
只是才作紅絲之系,便賦白頭之吟,叫人情何以堪?青澀歲月,誰在誰的流年鏤空諾言,誰在誰的波心驚鴻照影?
原來我所謂的愛情,終究抵不過用金錢烏紗所換取。離開了林亭,你把我置身于幽雅清靜的咸宜觀,從此道號玄機(jī),退隱紅塵。
曲江,流不斷的綠水悠悠,如哀怨情愁;青山隱隱,眉宇蹙恨,斗轉(zhuǎn)星移間,夕朝往復(fù),芳華消逝。
飛卿告知他已攜妻赴揚(yáng)州任上,勸其別再苦等,與我曲江邊佇立,哀嘆,他怨言于己,若當(dāng)初已知結(jié)局,就選擇自己照顧。
聽罷,我早已淚眼婆娑,潸然而下,只是沒回頭。
這一切,飛卿、子安,或是我,演繹一場淚洗臉的折子戲,落幕后,各自散場。
【庭中望月,嘆朱顏改】
經(jīng)歷歲月的流失,愛情的消逝,煢煢身影,獨(dú)立在咸宜觀的中庭,緬懷望月,在秋風(fēng)蕭瑟的季節(jié)里,更顯悲涼;美麗的承諾,如曇花一現(xiàn),隨后枯萎成風(fēng)中竹影,又像流星剎那劃破天際,消失無痕;春蠶吐絲,紅燭落淚,古典女子,在憂傷情懷褪了色的蒼白里,填充記憶的色彩,嘆朱顏改,美人薄命!
當(dāng)歲月和美麗成為紅塵中的嘆息,那歲月,那等待,那女子……
落筆于2013-7-22 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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