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九年

老譚
看見老譚的第一眼,覺得他變了。
2006年夏天,我們上一次見面,時至今日,恍惚之間,已過七年。
傍晚七點的北京建國門地鐵站內(nèi),人來人往,行色匆匆,表情雷同。
老譚熟悉的臉龐在左右張望,他沒看見我,我繞過他后面走近,老譚一回頭,咧嘴笑了,老譚還是那個老譚。
我們不約而同地來個熊抱,源自四年激情的歲月,源自多年的未見,源自諸變之外的不變。(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倆相互打量著,的確,老譚變了,變得更黑了,更粗了,更高了。
老譚說我,你怎么沒有以前高了呢!我說那是你長個了!
然后,我倆站在那看著對方咧著嘴癡癡地笑著。
老譚往事
2006年夏天,我剛來北京的那年,老譚和夫人路過此地,我們在西單廣場約見。那時我們還是年輕的模樣,那時我們還未成家,四個人沖進一家飯店喝酒胡侃,飯桌上不再是上學時幾樣小菜的羞羞澀澀,吃頓飯,不會節(jié)約高效,但當年拼酒的豪情依舊。
2005年冬天年前,我從福州回老家過年,約上老譚,老五一起乘車去二哥家。二哥的哥們姐夫各個是高手,我也硬喝,然后就噴??!我們在洮南滿大街地逛蕩,餓了,找個火鍋店,猛涮,猛喝!
回來時,我硬是把老譚拉到我家,我爸見著我吹噓很能喝的老大了。我爸拎出一桶散裝苞米小燒說:“來吧,老大!”爺兒倆白對白,杯對杯,忘年老友般。我媽說:“這家是的,可算是找著酒友了!”
二哥
我倆正在從朝陽門開來的車里下來的人群中尋找二哥的身影,電話響了。二哥說,我都下車了啊!我說,我怎么沒看見你?二哥說,我都看見你了!我和老譚使勁兒看,也沒看見。二哥說,你回頭!
二哥正瞇著眼睛咧著嘴沖著我們笑,我們仨又是熊抱。
二哥五點半從花鄉(xiāng)橋出發(fā)乘九號線,換成六號線,再換二號線歷時一個多小時終于殺到,著實辛苦了!
我們仨就像以往坐在師院的花池子邊扯淡一樣靠著門口的欄桿一人抱一瓶子涼水猛灌。
四年未見的二哥,變化很大。臉更黝黑,跟剛自個整完袋小燒似的,身體更厚實了。讓我和老譚都驚詫的是二哥的頭上頂著細細碎碎的白金線。
二哥往事
2009年也是夏天,二哥正在執(zhí)行自己環(huán)游中國的計劃,來到這嘎達。那會兒我還在西三旗,我倆就在附近的一家南方風味店喝鴨湯,喝冰啤酒,扯著自2005年別后的故事。剛好趕上周末,我們一起在巖同學精心挑選的一個露天超級火爆的大排檔吃串兒,夜風習習,周圍是嘈雜的民聲。喝過酒就溜溜達達地逛蕩回家。后來二哥又去了蔚縣和老譚拼酒,勝敗的結(jié)果,老譚和二哥意見不一致。
扯淡
在地鐵上,我們仨大聲地扯過去的淡。走在來往的人潮里,我們仨大聲地扯過去的淡。鉆進地下通道,我們仨大聲地扯過去的淡。上了電梯,我們仨大聲地扯過去的淡。終于轉(zhuǎn)進飯點兒,巖同學已經(jīng)選好位子,和小米同學準備點菜了。大學那會兒我和老譚也是偶爾經(jīng)常地約上巖同學和她的兔子姐姐吃吃喝喝的,雖然每次吃的不一樣,但每次喝多的只有我。細心的巖同學說,二哥比上次來時狀態(tài)好多了!
喝酒接著扯淡
熱乎啦的夏天里,在涼爽的地方和老友一起喝著涼爽的啤酒,繼續(xù)扯著過去的犢子,這感覺!
送走巖同學和小米同學,我們仨接著扯淡喝酒。九點剛過,我們穿過彩色霓虹下的街道,街道流淌的是都是人。
我們乘地鐵兩站殺到北京站,坐在十三號站臺的拖車上接著扯。沒一會兒,車進站,接到了老譚夫人,五個月的小譚,小譚的大姨和小譚的一帆姐姐。我們魚貫而行移師國印旅社。安頓好,老譚又抱回一紙箱子裝著啤酒,下酒菜,坐下來接著喝,接著扯。
老譚自從畢業(yè)就在蔚縣高中育人,都帶過兩屆的畢業(yè)班了,現(xiàn)在是中一了,是名符其實的老老譚老師了,這回來這兒就是一身教室的行頭,老譚說,我們那的老師最窮了,人家小學,初中老師各個奔小康了。
我還是中二,畢業(yè)后在福州工作一年后就是中二,后來我就不在那誤人子弟,跑這來忽悠小學生。2007年轉(zhuǎn)行做教育培訓。后來轉(zhuǎn)行學程序,做了CODE MONKEY,平平淡淡的,沒有什么大發(fā)展。
二哥在南方做了五年的老本行,后來毅然回家創(chuàng)業(yè),摸爬滾打四年,在吃虧,上當,受損中摸著了門道,現(xiàn)在漸入佳境,但仍然嘗試不止,這次帝都之旅也這正是涉足汽車貿(mào)易的首次之行。談到其中的辛酸,波折和蛻變,二哥說,苦不是苦,累不是累,我要挑起全家的擔子,起碼要對得起我兒子!二哥是家里的獨子,他家的小澤比小譚就小二十四天。
我們扯起小二樓,小二樓是我們業(yè)余活動的據(jù)點。那會兒二哥就搞到一臺電腦,256的內(nèi)存,40G的硬盤,CPU也是當時最先進的。我們就瘋狂地玩紅警,或者樓下的哥們對毆。每次去,我們大伙湊錢買點菜,啤酒之類。老譚指揮我們打掃衛(wèi)生,完事后,我們就看電影,老譚就貓在廚房里大展他的廚藝。印象最深的是老譚的燉魚和燉雞,現(xiàn)在想著都流口水。
我們扯起冬天下大雪,我和老譚一人拎瓶啤酒,在校外的小區(qū)了逛蕩。酒見底兒了,就就近小店續(xù)上一瓶,接著像神經(jīng)病一樣的逛蕩。
我們扯起2004年的這個時候山下火鍋店的散伙飯。全寢八個人,三爺因事不能參加,有淑法老大還是八個。老譚說那天我們一共喝了兩瓶白酒,四瓶啤酒,三十杯扎啤。我先滑到桌子底下的,瓶子碎了,扎傷了胳膊,淑法老大打車把我拉回山上的診所縫了三針。老譚去結(jié)的賬,可一回到飯桌發(fā)現(xiàn),人都沒了,然后自己沿著臺階往山上爬。我們,我們都打車回學校,到了寢室一看,老譚和八爺怎么沒了!大家撒出去兵分兩路,一路走車道,一路走臺階。終于在山頭的臺階找到了氣喘吁吁的老譚,老譚說,你們這幫混蛋,自己打車回來,不帶我!我們說,八爺還沒找見呢!大家就滿學校找八爺,還是沒找到,先回寢室吧!八爺坐在床上聽廣播呢,八爺說,你們才回來,我去上網(wǎng)了!
我們扯起了掛科,最慘的是語綱,我們班就掛了十幾號。平日上課,關(guān)爺給我們上課,我們都不怎么鳥他。這下大面積掛科,方知江湖傳言的關(guān)爺是中文四大名鋪之一,并非空穴來風,名不虛傳??!開學以來,各個死背筆記!
我們扯起了文概的陳師,說話鏗鏘、頓挫、有力。說到大家,激情迸發(fā)一句:有種王霸之氣!對提及的某個人物或故事的偶爾一笑,高昂、震耳,嘲諷、不齒、憎惡,笑聲剛出,又戛然而止。每到期末前,陳師一本正經(jīng)而又略帶無奈說,系里規(guī)定我們要出三套題的,但只考一套,所以我的復習題不可能每道都碰上。陳師的復習題出現(xiàn)率是最高的,我們試著統(tǒng)計過,竟然能達到百分之三十三。
我們扯到了社會奔命的日子,可說呢,昨天我們還在學校是個孩子,今天都有自己的娃娃了。八爺家的最大,都上小學了,最小的是二哥家的小澤了。畢業(yè)后,依然在做老師的好像只有老譚了,三爺,五爺,六爺,八爺都是公仆了。
扯著扯著兩瓶啤酒又快見底兒了,我胃里翻騰著,趕緊跑洗手間噴,久違的翻騰??!久違的噴啊!回來一看,酒就剩一滴了,我說,我的酒呢?老譚和二哥晃蕩著酒瓶子沖著笑,大家勻和了!都知道我,喝到一定程度是必噴的,以前,我到量了,大家對我也是極其照顧的。剛才回來拎起啤酒瓶子那刻,時間恍惚會到從前。
我們自然扯到喝酒。那會兒寢室是不讓喝酒的,袋裝酒揣在兜里就藏回來了,可是要是想整點兒兩摻兒,就要動腦筋了。學校的最東頭有熱水房,提供學生熱水,憑水票進門,小水壺一毛五,大水壺兩毛。平日,我們泡面都恨不得用涼水,懶得去搞什么熱水。可是當我想喝啤酒的時候,就拎著幾個大暖壺,直奔校外的商店,買了酒,當場啟開,小心翼翼地倒進暖壺,然后跟拎著炸彈似的,輕手輕腳地往寢室飄,路過門衛(wèi)門口,神態(tài)自若地路過。晚上熄了燈,點上蠟,開喝了。門上的玻璃糊了紙,走廊里是看不到屋里的燈光的。剛開始學校不允許我們私自在玻璃上糊紙,可是我們說,走廊的燈影響我們休息,進而會影響我們白天上課學習文化知識,畢竟祖國的建設(shè)還是需要我們這一代學子來添磚加瓦的,學校見我們難得如此的認學,也就默許了。
也不知道扯個什么玩意,總之隔三差五地就必須得搞個夜宴。
扯著扯著,次日凌晨兩點多了。熬夜,我們以前都是在期末考前三天才會有的……
說毛啊
說的都是過去,扯的都是咸蛋。四年的廝混,分離,九年未見,南北東西地奔波,心里頭都有那么一塊兒地兒,依舊純凈。
明兒,不,是今兒,我們又將各奔東西,電話,網(wǎng)絡(luò)的聯(lián)絡(luò)依舊不會斷線,但相聚真心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兒了!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540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