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里,一束花香
兒時的記憶就像是一束花香,清雅悠遠,這清香透著綿軟的甘醇,透著老家土墻泥瓦的味道。青色的泥瓦屋頂,黃白色的土墻,房前兩塊小小的院壩,那時村子里的人家?guī)缀跫壹叶紱]有院門,只用土筑了圍墻,留了出入的當口。
墻垛上植些花草,墻根旁種些果木,那時家里的圍墻口就種了一棵李樹,在樹腳還有棵拳頭粗壯的月季花,花枝細長茂盛,沿著李樹攀沿,竟也差不多和李樹一般高,且每月都開花,粉紅嬌艷,春天里開得最是明艷,經(jīng)常有姑娘來家里摘,用袋子裝上水,一大把一大把的花丟在里邊拿走,看得心里很是不痛快,那時很不喜歡這些常來家里摘花的大姑娘,覺得好好的花兒掛在樹上那才叫漂亮。
農(nóng)家的房前屋后都是自家的菜地,一年四季的蔬菜不斷,在印象里家里從不在街上買菜,街上有的家里菜地里滿是,長著嫣紅皮子的蘿卜,汁多肉厚的蕃茄,垂掛在藤蔓上的青色黃瓜,臥在地坎上長著各色花紋的大南瓜……這菜地就是農(nóng)家餐桌的食材之源。
夏天的時候,菜地里的四季豆結得最喜人,因為這豆需要搭上小竹竿,豆蔓沿著竹竿螺旋攀爬才能生長結果,所以大家都叫它“竿竿豆”,這種豆子的葉子長著絨毛,小時候總愛掐幾片貼在衣服上玩。而最有趣的還是到豆地里捉甲蟲,綠色的硬殼,長著鉤刺的腳,豆藤上到處都是,用手一抓塞到瓶子里,家里的雞都很愛吃這種蟲子,一到晚上家里的小孩大人都會到地里捉蟲喂雞。
這種綠色的甲蟲,一般都傷害不了人,只是不注意有時也會被它腳上的鉤刺扎住,然而都不會懼怕去捉它。竹林里有一種長著長長的腳,長長的嘴,全身像鎧甲一樣硬的竹子蟲,行動起來很遲緩,但從來不敢去捉它,長長的嘴看起來特別嚇人,很怕被它錐到。竹林是每戶人家都有的,日常生活勞動的用具的制作都要用到竹子。我家的竹林種在水溝邊,春天里筍子一層層剝掉筍殼,長成秀頎的竹子,而剝下的殼揀了回去可以生火,還可做鞋墊的模子。竹林里還有一樣很稀罕的東西,就愛長在靠著竹林的水溝兩旁,白白嫩嫩的,像一把閉合著的小傘,采回去用它只放上鹽和生姜熬湯煮飯,十分地美味,大人們都喚它叫“陽雀菌”。說它稀罕是因為一個春天也采摘不到幾朵,長得也隱蔽,需細心才能發(fā)現(xiàn)。倒是長在竹林旁,一棵叫“陽雀花”的樹,一到春天就會開出黃顏色的花朵,這花也能吃的,在嘴里嚼著一股甜甜的花香,摘了不少吃,現(xiàn)在依然記得那淺淺的花蜜味道……
世事變遷,當初的村莊已掩于波光浩淼的湖底,桑田已滄海。圍墻里的姹紫嫣紅,菜地里的綠肥紅瘦,錚亮的豆甲蟲,茂翠的竹林就像夢里的小溪緩緩地流淌,碰著記憶的小石塊,濺起晶瑩的小水花,一束淡淡的花香,淺淺的花蜜味,悠遠而甘醇……(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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