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
在我的家鄉(xiāng)有三條不成樣子的橋,也許本來就不應(yīng)該稱它們?yōu)闃虻?,只是?shí)在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稱呼這三個橫跨在我們穿村而過的小河上的東西而已。不過,如果把橋定義為橫跨兩岸的東西而不管它具體的組成的話,那稱之曰橋也是無可指責(zé)的,雖然我們那條小河也同樣的是不成樣子,也許正是它們一起脯育出了同樣是不成樣子的我。
我最早走的那一條壓根就是一根被放倒的電線桿,補(bǔ)天不成的巨人不知何故被遺忘在小河之上,受著村民們的踐踏,比祥林嫂捐的門坎還要可憐。從它身上踩過,母親和我是要去離它不遠(yuǎn)的山腰上的菜地。第一次經(jīng)過,是由母親牽著我的手一小步一小步挪移過去,并且叮囑我不要看急流而過的河水,只看母親的腳后跟。后來沒過多久,又多了個弟弟,再要走過時,就是母親牽我,我牽弟弟了,那時扯后腿的就是我弟弟了。我們腳下這個本應(yīng)頂天立地的英雄,就這樣成為了我和我弟弟的第一個畏懼,第一個依靠,也是我們的第一次人生,也不知它感到委屈否?第二條是我的童年橋,我在上面走過了我寶貴的小學(xué)生涯。那是一塊大概半米寬的石板,分成兩段,中間接以同樣寬的橋敦,全長大概四五米的樣子。小時候無論春水漲成什么樣子,我都敢從上面經(jīng)過,對于那時小小的我這條橋顯得夠?qū)?,夠結(jié)實(shí),而且每次從閃有光澤的橋面走過時,隱隱的覺得很莊重,很氣派。所以這條橋給我的安全感最多,神圣感也最多。然而,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顯出的蒼老之色是如此之重,就算平常走過我也得帶著小心翼翼的心才行,深怕把它壓垮了,而且它對于現(xiàn)在的我又顯得如此狹窄不堪。也不知道它和我究竟是哪一個變得更快。最有資格稱作橋的非第三條莫屬了。它頗具我們通常所說的橋的輪廓了,彎成弧形的橋身,橋梁石頭上也刻著像龍一樣的東西,只是沒有名字,而且橋面為泥土覆蓋長滿了雜草,不過,站在陰森森的橋下仰望橋底,對于兒時的我們不能不有一種恢宏感,一種崇拜之心由然而生。這條橋是我們村的孩童游玩的最佳地,游泳,摸魚,抓蟹,打架,比武,無不構(gòu)成我們的樂園。
陸和水是相依相成的,有陸的地方有水,有水的地方有陸,陸水又是不相容的,所以我們就想到了溝通陸水的橋,使得我們無窮無盡的路得以延伸至不可知的未來,這不能不說是人類的天才之作。橋帶給人的總是通向另一邊的神秘和情緣。天上有鵲橋,地上有杭州段橋,前者有牛郎織女,后者有白娘子許仙,真不知這些小小的橋載不載得動這癡情之人。有人選擇橋?yàn)?a target="_blank">自己最后的歸路,如《魂斷藍(lán)橋》,有人在橋上須擲年華,灑淚青山,如秦淮河畔的二十四橋。更有人為橋嘔心瀝血,癡迷不已,比如茅以升。橋成為文明城市的標(biāo)志物那當(dāng)然是后來的事了。我在想啊,如果中日之間早一些有座橋,那么中國和日本那會是另一個樣子了。搖啊搖,搖到外婆橋,難道日本的外婆家不是中國?一衣帶水,水阻隔的不僅是人,更是癡心妄想的情…
橋在變?nèi)艘苍谧?,不變的是什么呢,我也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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