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之具
一
我出生的時候,母親為我戴上了一頂可以遮住右臉的面具,她告誡我不能輕易摘下,于是我再也沒有摘下。只因為,她是我的母親,這是她說的話。
我從未見過父皇,母親也不常見。母親離世的那一天,父皇也沒有來,他只是說他很忙,所以那個葬禮始終只有我和母親兩個人。
我向來都是不插手政事的,不像其他幾位皇子,總是千方百計的表現(xiàn)。我不覺得這有什么意思,因為皇帝只有一個,何必去爭。其實父皇也早有人選—三皇子麝日。麝日真的是一個近乎完美的人,容貌妖艷得像一朵玫瑰,精通兵法,略通武術,我也是自愧不如。
我從來都不會好奇我的容貌是怎樣,因為容貌對我來說是微乎其微的東西。自從母親死后,我的生命似乎也變得微乎其微,所以容貌更甚。
二(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父皇派劉公公宣我進太和殿議事。
我苦笑一聲,其實我早就知道他會把我送到鄰國去當人質,只是我沒想到他會用這么牽強的理由??隙?,把我的后路也斷了吧。因為人選,除了我,似乎別無二選。
大皇子恒是一個精通琴棋書畫的雅人,很受父皇寵愛。二皇子初是一個善于打仗又精通書法的才人,受父皇重用。而三皇子軒,則是將來做皇帝的人選。他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一文一武輔政,將來必有一番作為。而我,則是唯一做人質的人選。因為,誰也不知道,人質還會不會回來。
我進入太和殿,朝父皇行了禮,便退在一旁。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父皇,我毫不避諱地朝他打量了幾眼便低下頭。
“湮塵,如今我大夏國力竟不敵從前,與落日國交戰(zhàn)竟兵敗?,F(xiàn)落日國遣人送和約來,要求大夏送一個皇子做人質。你大哥身體不好,你二哥又出戰(zhàn)在外,你三哥是太子,你說讓父皇怎么抉擇呢?”父皇皺著眉頭說道。
文武百官和各位皇子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我輕笑一聲,說道:“兒臣自愿前往?!?/p>
“哈哈。。。深得我心。。。今晚就為你舉行送別宴,你可一定要來哦。。?!备富矢吲d得眉開眼笑,各位大臣都說陛下圣明,是真的圣明么?
我漸漸退出太和殿。
三
父皇果然為我舉辦了送別宴,不過不是在我的寢宮,而是在【荷葉軒】。
我也知道,母親離世時父皇也是在【荷葉軒】,【荷葉軒】中住的,是父皇最寵愛的妃子—雨漓。傳說她有絕世美貌,可以讓鳥兒也沉醉其中。我自然是不信這些的。雨漓,我漸漸有些討厭這個人。
我到【荷葉軒】時所有人都已經(jīng)來了,我聽見里面?zhèn)鱽硪魂囮囥y鈴般的笑聲,我猜一定是【荷葉軒】的主人雨漓。我默默走進去,行了禮,便與幾位皇子坐在一起。
一瞬間,我便是看到了雨漓,她長的果然是很美。只是沒有傳言那般荒誕??吹搅宋遥壑型钢那殂?,撲到父皇懷里,指著我顫顫巍巍的說:“壞人。。。陛下,快把他抓起來。。?!蔽铱粗@個女人,眼中的厭惡一掃而過。
父皇絕不會把我輕易抓起來,我不是人質么?
父皇的臉色果然不慍,說:“雨漓,你慢慢說—”
“陛下,這個人,今日申時到這里來騷擾我,還差點傷了我,你看—”她把袖子挽開,露出一點抓痕。父皇雖然更相信雨漓,但表面功夫是要做的。
“小香,四皇子昨日有沒有前來【荷葉軒】?”父皇問道。
小香是我的寢宮的人,同時,她也是我的殺手。
“回陛下,四皇子昨日是來了【荷葉軒】?!毙∠悴粦C不火的說。
“湮塵,給你一個機會解釋,否則—”我淺淺的笑著,說:“不需要!”
父皇大怒,一巴掌扇到我的右臉。面具,似碎了。。。那個曾經(jīng)看過我的臉的人,似乎也不在了。。。
四
大家都沒說話。我擦干嘴角的血,看見了我的面具——已碎成片狀。父皇果然夠喜歡她。
我輕笑道:“蘇蝶允。。。和華妃是你殺的么?”
“雨漓不就是華妃么?哪還有什么華妃??!”父皇大吼道。
“哦?原來你忘了我的母親啊。。?!蔽乙琅f笑著,看著父皇說道。
“你母親呢?”父皇不依不饒。
我有些失望,但我還是說道:“她埋在和皇陵一樣美麗的地方。”
“建通陵?”父皇問道。
我點點頭?;仡^看著雨漓,說:“蘇家,會陪葬的。。?!?/p>
蘇雨漓臉色未變,只是看著父皇,請他定奪。
“報——”門外傳來飛鴿的急報。
“宣?!备富收f。
“陛下萬福!”小廝說道。
“免”父皇說。
“稟告陛下:江南蘇家,今早申時被滅,無活口?!闭f完小廝急忙退下。
蘇雨漓木木的呆住了。指著我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滅了蘇家?”她揚起手,重重的朝我扇來,卻被我擋開了。我還是笑著,輕松的說道:“我不管是誰。。。蘇家該死。。?!?/p>
“湮塵,是不是你?”父皇盯著我,陰沉的問道。
“不是?!蔽艺f。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除了你,誰會打蘇家的注意?”雨漓哭花了臉,趴在父皇懷里指著我說道。
我心里似乎想開了,雨漓,真是一個心機深的女子。。。呵。。。不過,想跟我斗,有那個資本么?
我笑了笑,溫柔的看著她。說道:“你這么想他們死的話。。。他們就一定會死。。。成人之美,我是最愛做的。。?!?/p>
雨漓臉色大變,我緩緩走出【荷葉軒】。
五
我沒有面具了,已經(jīng)碎了。正如我的心,早就已經(jīng)換了。現(xiàn)在我的心臟中跳動的也不是我的心,而是一件冰冷的兵器——龍之力。
我至今想起面具脫落時大家驚駭?shù)谋砬椤N倚α诵?,不久就要離開了。
我有另一個面具,銀白色的似乎很不配我。我這樣惡毒的人配這個銀白的面具合適么?
我才父皇今日定會把我送去鄰國,于是那些東西早就準備好了。
“圣旨到——”劉公公尖尖的聲音在別苑中響起。
我走出去,行禮,便接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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