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活,真生活——命運(yùn)的斷章(之二)
(3)關(guān)于幸福
起初,我們都寄居在母腹中,按說那時應(yīng)該是最幸福的。可是一到時候,我們便奮力掙脫出來,逃離母體的庇護(hù)。對于母親而言,孕育生命意味著成就自己,我們無異于是母親的另一個自己,當(dāng)然還有一個父親,是不能忽視,也無法忽視的!
而生命一旦獨(dú)立,人生仿佛就開始了煉獄般的磨折。我們從一出生就具備很堅決的抗拒性,這對父母親無異于是最大的悲哀,他(她)自己造作了一個反對自己的私敵,而且對抗與日俱增!父母親既是我們的天堂,無異于又是我們的煉獄!
而且這個命定的悲哀,無法解脫。除非不具備父母之性,不準(zhǔn)備做父母親的人,或者從未食人間煙火的人,既非人子人女,又不準(zhǔn)備做人之父母的人,有幸能夠擺脫這一命定的律。而這樣的人恐怕少之又少,即使是孫悟空,卻也被鍍上俗世的滄桑,讓一份佛的禪悟在亙古未變的道場中,極盡人性的蒼茫!
所以,就生物的遺傳學(xué)而言,人類是一個自己制造自己的悲劇,卻又無法解脫命定的悲劇的高等動物。
而何謂幸福,恐怕幸福根本從來就不存在,或者即使存在,也在非常渺茫的盼望中!而恰恰是這個注定屬于遺傳學(xué)的密碼,讓人類一生都在自我的藩籬中掙扎,且苦不堪言,且樂此不疲!(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人類一生都無法擺脫的就是黑暗的束縛和腐敗的摧殘。這兩個致命的問題不解決,人類無法真正像雄鷹一樣高翔,而據(jù)說人類本來是有翅膀的,且非常完美,可以像天使一樣自由的在天堂里翱翔。后來大概是人類太自以為是啦,便被神給剝奪了最可以榮耀神的雙翼。這樣一來也好,人類終于可以回歸到本屬于自己的地面,在地心的引力下,倒可以永享屬于地面的平安啦。只不過是,正像人有多么喜歡從母體里掙脫出來一樣,人類一旦對抗就遭遇痛苦,于是懷舊成為人類的又一項(xiàng)本能,仿佛逝去的永遠(yuǎn)是最好的,而在彼時彼刻,人卻未必十分珍惜、十分悅納,十分甘心!
所以,一代又一代的人,從一個心牢里掙脫出來,又把自己鎖進(jìn)又一個更巨大、更結(jié)實(shí)的心牢。
仔細(xì)思之,幸福之于我到底具有怎樣的意義?
也許,我作為人的悲哀,就在于沒有徹底擺脫混沌的糾結(jié)。屬于我的有限時光,時而黑暗,時而光明;時而快樂,時而悲傷。我在基本需求的滿足中時而發(fā)泄內(nèi)心的郁結(jié),在欲壑難填的渴望中,時而爆發(fā)不一而足的厭倦!
憤怒與嫉恨成了黑暗前行的隱形翅膀,我的不快樂來源于不可知的欲望,這欲望隱忍著,逡巡著,尋找時機(jī),準(zhǔn)備大規(guī)模的爆發(fā),意在積蓄一份無可言說的毀滅的快感。而這份毀滅似乎是遲早注定要來的!但絕不是真正生命意義上的肉體毀滅與靈魂淫滅。
把自己陷進(jìn)一種心牢中,實(shí)在是無可擺脫的命定的棋局!悲哀的心緒就是毀滅性的沖突——新與舊的秩序在沖突中此消彼長!我不具備足夠的能量,給生命一次真正的核裂變,讓一份原子能爆發(fā)不屬于俗世的精彩。
真共假在我的生命冊上,賣著十足的力氣,一起發(fā)動愛恨情仇的聯(lián)合演習(xí),我無法厘清誰是真正的朋友,誰是真正的敵人。但有一點(diǎn)我確定,綁定我生命的無論好壞,都注定屬乎于我,我不可拒絕,也無法拒絕!這也許是證明我真實(shí)存在的唯一確據(jù)!
在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唱歌,拿著音樂書,仿佛頗通音律般的大聲高亢地唱著,母親卻煩的要命,在她的意念中,一個人要好好干活,只有好好干活,才可吃上可口的飯菜。于是我注定埋下抗拒的種子,只是不得時機(jī)爆發(fā)而已。
但無論怎樣,我走不出母親的牽掛,仿佛我是母親生命永恒的投影。這既讓母親痛苦,也讓我悲慟,然而,誰都無法抗拒這樣的鐵律。母親的痛苦伴隨著我的求索,然而直到此時,似乎我的所有努力,也并沒有開出讓母親自豪,讓父親榮耀的優(yōu)雅的格?;?。
俗世里,到底殘存多少高雅的慈悲,真正的憐憫,我不具備神的大能,無法洞察人心肺腑。而對于一個人,一種事物,究竟怎樣認(rèn)識,才能洞悉其中的奧秘?有價值的東西,總是深藏不漏的,掩蓋得越好,包裹的越隱秘,愈發(fā)價值連城。譬如金子隱藏在沙子里,需要淘漉;珍珠也是隱藏著的,而且似乎終生都不脫離痛苦的纏繞,最后在病定的格局中開啟光芒的旅程,成為耀眼奪目的珍寶——仿佛痛苦分泌了快樂,疾病成就了價值。
對于自己,無論多痛,都要甘之如飴;而對于他人呢?最好不要窺破別人的心靈,否則你會失望的!
幸福的密碼因人而異,一把鑰匙只能開一把鎖。人生無非就是自己打開自己的心鎖,因上帝給每個人的配置都是不同的,而對于那個人而言,則一切都是恰如其分的最好的,無需抱怨的。
尋求在人,賞賜在天。三分條件,七分創(chuàng)造!我立定心意想行出真理的道,但有時行事為人又由不得我。人生的有限,人性的無奈,讓我苦不堪言。而道是無窮的,因其變化莫測而令人無所適從,即使傾其一生,也只能融入,而無法破解。
你無法確定自己就走在真道上,盡管你信誓旦旦。而那道又不獨(dú)屬于你自己,人人都在走,且一個人一種步法,誰又確保誰走得最優(yōu)雅、最有果效呢?
大凡人都喜歡走寬闊的大道,而能夠洞見真理、真性的仿佛卻未必在開闊之處,卻在狹窄的羊腸小道上,甚至需要翻山越嶺,披荊斬棘也未必達(dá)成理想的目標(biāo)。但信仰的意義,卻需要人一直不停地走下去,而且在行走中,產(chǎn)生戰(zhàn)勝自我的力量,并越來越堅信自己一定會贏!
母親的磨折,父親的優(yōu)柔,在我的身上,究竟留下多少坎坷,留下多少磨折,哪雙手彈奏的曲子,能夠演繹天堂的歌,我實(shí)在無法說得清。作為一棵樹,究竟需要針砭多少落葉,才可以驗(yàn)證光是怎樣的通達(dá)與透徹?!究竟查閱多少樹干的紋理,才可以廓清根的須蔓,指向地級的何處?
(2012年2月17日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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