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相
總以為時間還長,總想著來日方長。
——記
【新月】
這里的天很藍(lán)很低,仿佛踮起腳尖伸出手,就能觸到眼前的云。
這里,是南方。沒有北方飄零的雪,也沒有來自北方大漠的朔風(fēng)。這里有的,是溫暖細(xì)膩的小雨,是綿延千里沒有盡頭的哀傷,是嗅一嗅便使人酸了鼻澀了眼的歷經(jīng)千年仍不變色的印跡。北方的燕,南方的錦鯉,數(shù)過來,一幕幕,是活的,跳躍著的,令人心疼的光景。
這里的人很多,一來一往。走了的是熟悉的,再來的,卻是換上了另一張陌生的面孔。鉆到熱鬧繁華的城市中,就能輕易的沒入人群。那么多張臉,歡喜的,麻木的,冷漠的,激動的,哪一張才是我應(yīng)該戴著的表情。(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這里的冬天不冷,卻有著刺入骨肉的風(fēng),下著小雨的初冬,帶有南方特有的潮濕。裹緊了大衣,低頭,快步踏入遠(yuǎn)景。一身灰,與此景相互照映,身后,是一串被踩亂的心情。
【上弦月】
唱一個人的歌,吃一個人的飯,看一個人的書,寫一段關(guān)乎一個人的故事。從來就是以一種慵懶的,不在乎的姿態(tài)行走,從來就是喜歡那種“偷得浮生半日閑”的簡單生活。好似一個行者,慢悠悠的來,又慢悠悠的離開。
還是那些地方,曾夢了很久的地方。斑駁的舊城墻,靜靜地泊在岸邊的烏篷船,青石小巷,油紙傘,還有那一腔好聽的吳儂軟語。不同與北方,也不同與這里。是一種安然放置的,干干凈凈的,不遠(yuǎn),卻讓人無比神往的,一種那樣的景。
我不想走得太快,匆匆地,跟著別人的步伐,這樣容易亂了陣腳,錯過了身邊的美景。一路晃悠而來,攜著的不是滿心歡愉,而是一身疲憊。手里那張,被畫了許多紅圈的地圖已不識模樣,從北到南的路線也已被擦掉了顏色。閉眼,想起那時,和朋友頭抵著頭,細(xì)細(xì)數(shù)著要去的地方,偷偷地掩嘴笑,又仔細(xì)地按比例尺兌換成實際距離,算著來回的路程,時間。
現(xiàn)在,站在這里想,也不過是那時幾個小女生的幻想而已,幻想怎么會成真呢?
【下弦月】
再見時,一派淡然,眼神安靜,心里,也是一片平靜,再也引不起半絲漣漪。再見的,是舊時陪我一起孤單的執(zhí)念,一片混沌,分不清天地的顏色。學(xué)會了隱藏,所以難以分辨哪個才是孤單的影子。學(xué)會了沉默,所以身邊的空氣不再有燦爛的色彩。遮住突然瀉下來的陽關(guān),在翻滾的塵埃里戴上面具,尚存一抹真假難辨的笑的面具。
懵懵懂懂的成長,跌跌撞撞的奔跑,耳邊放著的是那首“越長大越孤單”。只有一個角色的舞臺劇,燈光忽明忽暗,破碎的場景中,仰著頭,倔強地盯著空空的劇場,不出聲,只是這一個人的舞臺劇。真的是越長大越孤單,丟棄了原來在風(fēng)中奔跑的日子,也再也看不到少年時扎的那只風(fēng)箏,沒有了那時覺得的金色的望不到邊的田野。
還在留戀回憶著么?還是想要緊緊的固執(zhí)的抓住“當(dāng)初”的那點兒尾巴么?追來追去,只不過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能夠那么輕易地被丟掉放下遺忘,不甘心只能充當(dāng)一個看了就走的過客形象,不甘心帶有那種站在原地茫然四顧的緊張心情,不甘心……。執(zhí)念太多,心便成魔,再追悔時,已經(jīng)晚了。
【滿月】
電視機里的景,走馬觀花般,一眼后就忘。相機里的景,除了會令人生出幾分無奈或憧憬,再無其他。這些,只不過是“走一遭”的表面含義罷了,這一遭過后,便似電視機里相機里一樣,沒有留下什么值得回味的。
當(dāng)年菩提樹下的佛祖功德圓滿時,是否有再看一眼他腳下的蕓蕓眾生呢?佛能渡人,那人要渡的,又是什么呢?
很少嘗過在夢中驚醒的感覺,不知這究竟是好是壞。一夜無夢,或者說一覺天亮,害怕的是這一躺下,便會沉沉地陷入無際的深淵中,只能任憑夢魘糾纏折磨,徒勞的掙扎,硬生生的嚇出一身冷汗,也無法輾轉(zhuǎn)醒來。
這是二十年無聲無息的歲月,在我走走停停,玩玩耍耍的路上,殊不知,三分之一的時光已被我毫無知覺的磨掉了。還敢說什么抱怨呢,還敢裝什么無知呢,還敢耍什么無賴呢。始終的一切,不正是自己的抱怨,無知,無賴造成的嗎。
“恨”字要如何下筆呢?這種情感的宣泄恐怕我還沒資格來掌握,黑白紙上,我還沒有畫下句號的打算呢。
后記:涂了一首黑色的歌,陪伴著月缺月圓的變幻,唱到天明。
染了一雙黑色的眼,陪伴著月陰月晴的莫測,望到天明。
下雨天的夜晚,那首歌,那雙眼,是不是還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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