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入睡之后，總會做一些光怪陸離的夢；待清醒時，大部卻又不知所蹤。倘思緒空閑時，使勁勾勒那殘存在記憶深處的些許片段，某時，也會映射出連續(xù)的畫幅，如這夢中的紙鳶：

牽強(qiáng)的時間、地點(diǎn)、人物、事件，卻也能在周公撮合之下，組成唯美的記憶。讓人品之又品，嘗了又嘗：這是一個真實(shí)的夢。兒時，幾個伙伴，在長大后的某個河灘；是一個煙花三月的春天，風(fēng)帶著懶意悠哉地從上空拂過，一遍一遍，總是那么不知疲倦。河床，漁人的腳印一串串，似鬼魅般；水清洗著河岸，將沙漏成時間的形狀，一波一浪，從不厭倦。我從身后搖出莫可名狀的紙鳶，在伙伴的歡呼聲中肆意放逐手中飛速輪回的線圈；紙鳶在暖風(fēng)與拉扯中扶搖直上，飄成驚呼的夢幻。

突然，手中的線圈若有似無。拉扯，會逆繩搖曳，細(xì)看時手中卻空空一片。周遭的伙伴，或追逐異或逃散，遺留錯愕的自己，徒手，驚恐的雙眸倒映漸行漸遠(yuǎn)的紙鳶。

這，只是一個真實(shí)的夢；或許也不只如此。

夢中的紙鳶，載乘著童年的那段夢想。似凝脂玉露，無瑕又剔透玲瓏。曾渴望，長大后能成為科學(xué)大家，駕駛著飛船遨游太空，順道瞅瞅那月宮的玉兔，可曾與自家的兔仔一樣；想成為一名畫家，將滿山的赤橙黃綠、人世的喜樂哀愁都盡收筆下；也曾想成為一名老師，飽覽群書，激揚(yáng)文字，授滿園桃李……然，這情愫在年歲中濃縮，在許多光年以外的某個角落，似有似無、若隱若現(xiàn)。

時間，總是走得那般匆匆。尋尋覓覓的求知與探索，也曾一度忘卻了那弱冠之年的誓言。(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那些青蔥歲月，我們用另一種情緒武裝。林蔭下、草坪上，幾張廢舊報紙、一箱啤酒、幾袋花生，我們席地而坐，痛飲、暢聊：彼此的過去、現(xiàn)在、未來；家人、愛情、學(xué)習(xí)；快樂的、悲傷的、憤恨的……直到累了、倦了、困了；醉了、哭了、睡了……

殘情過后，偶爾抬頭仰望：被風(fēng)清洗過后的天空，依舊那么似曾相識；路人，或匆忙或悠閑；馳過的車輛，依舊如此跋扈、飛揚(yáng)……這個世界，依舊和諧、牽強(qiáng)……

那年夏天，我們沒有送別，也只在散伙的聚餐中道了珍重。人去樓空的宿舍、匆匆遠(yuǎn)離的人群、沉沉的行李，送我們踏上各自的征程！

夜深人靜時候，卸下白天的偽裝，放慢節(jié)奏，一個人，默默聆聽窗外零落的聲音；在燈火的光暈中，看裊裊煙火在白的墻壁上獨(dú)舞，游離成空洞。

憶起夏雨過后的那個傍晚，透過幾凈的車窗：被那一縷秋風(fēng)抹過的夏，不算太高的天際，不算太灰的視野，靜靜地，仿佛已凝結(jié)一般，不由伸出手，卻又累得不想去觸碰。就這樣默默地凝視著，再也沒有那燥熱的悸動，雨中的激情，只想如此平淡的凝結(jié)，直到永恒……

現(xiàn)如今，奮斗了、經(jīng)歷了、學(xué)會了、也放棄了。仿佛已不再渴望，兒時那稚嫩的夢想；成長時，那無知的張狂；現(xiàn)實(shí)，正如一把無情的剔刀，在這時空的旋律中，一點(diǎn)點(diǎn)、一片片、一刀刀，剔去幻想、剔掉輕浮、剔除完美，留一個活生生的自我；而后仍這紙鳶帶走剔去的一切，只在熟透的睡夢中，搖曳成一幕無聲的依戀。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395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