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們望著星空,有那么多的燦爛的夢
我站在街這邊,看街那邊的你彈著吉他唱歌。于是我停下來,找一棵最近的樹,靠在粗糙蒼老的樹皮上,面對著歌聲的方向。你唱,五月天的《倔強》。然而我無法透過匆忙的人群看見街對面的你是怎樣一個男人。我思忖著,你應(yīng)該坐在地鐵出站口的臺階上。
八月初的風(fēng)吹得很浪漫,雜著一味冰糖的清甜。我就這樣站著,讓心靜下來。一年前,我在北京租下一間單間,把大學(xué)時候的一丁點兒積蓄搭在里頭,沒日沒夜得找兼職,洗碗掃地端盤子。我說我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未來,卻就這樣在歲月車輪碾過的印記中,漸漸忘記了當(dāng)初的夢想。然而,我終只是一個普通的本科畢業(yè),找不到工作的大學(xué)生。我開始迷茫。
下一步,該怎么走。
身后過去一群穿著露骨的年輕女人們,她們扯著嗓子哄身后醉醺醺的男人們。她們的裙子,她們的鞋子,她們的濃妝。我不禁打量起自己的裝束,我突然為我腳上一雙刷的發(fā)白的黑色帆布鞋而感到無比的欣慰。至少,我還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吃飯,不至于把自己的未來寄托在一群沒有感情的鉆石王老五身上。
街對面的你,換了一首又一首的歌,輕的緩的,快的烈的。
我租的小屋就在附近五百米開外,而我卻仿佛著了魔一樣,遲遲不歸。我總在為我的無為找著不成立的借口。而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北京這座城市早已將我的棱角磨平時,我開始意識到“年輕,莽撞,不懂事,太輕浮”這些詞語都變得輕如鴻毛,而我,已經(jīng)找不到任何的開脫。為什么我拿著文科狀元的成績單,卻找不到一份雜志社像樣的工作;我保存著英語六級的證書,卻始終成不了一名小小的翻譯員。我不得不在我的二十余歲時,就開始抱怨這個社會的世態(tài)炎涼。(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又想起那些早已走遠(yuǎn)的年輕女人們。
然后地鐵站口的人群散了。我看見你,手中一把木吉他,踏著和我一樣的舊鞋,你卻沒有看見我,埋頭唱著你的歌,一支又一支。你的氣質(zhì)適合西塘這樣的古鎮(zhèn),然后又一個淡抹胭脂的女人站在你身邊。你的歌聲飄飄散散,散落在空氣中,無處不在。我揣測你是一個失意的中年男子,因你的歌聲,滿是看透人世的蒼涼。
稀稀落落的街頭,霓虹燈奢華的影子在柏油路上顯得那樣安靜,我站著,靜靜地。
你沖我喊:姑娘,想聽什么?
我說:五月天的《星空》。
于是,“那一年我們望著星空,有那么多的燦爛的夢……”從街對面飄過來,一起過來的,還有一股雜這冰糖清甜的夏末的風(fēng)。
我問街對面的你:下一站,你會去哪里,我去聽你唱歌!
你收拾著身旁的音響和木吉他,地鐵站的白熾燈熄滅了。
“你呢?”你似笑而笑地反問我。
“還能去哪里,找兼職,繼續(xù)工作吧?!?/p>
你背上包,朝著街角走了。我站在空無一人的街的對面,揣測你的最后一句話:年輕人,看遠(yuǎn)一點,下一站,就在你眼睛停留的地方。
最后,你還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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