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生命中的最后一頓飯――寫給母親逝世六周年(一)
記得六年前的此時此刻,我正在工地的宿舍里歇息,突然電話響了,我打開手機一看是父親打來的,電話里父親用似乎很平淡的聲音對我說:“你今天能回一趟家嗎?如果能回來盡量回來,你媽說她想你了!”接完電話我一下子就癱軟在椅子上了,久久無力起身。因為在此之前母親臥床不起已經(jīng)好幾個月了,這期間我雖然回過幾次家,但都很倉促,由于幾次都是有別的事,而未能好好地陪陪母親,后來我總想抽時間去看看母親但至今未能如愿。雖然父親在電話里說話的聲音很平和,但是我還是捕捉到了一絲不祥的信息。我知道母親能和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我強忍悲痛,起身趕緊收拾行裝,火速趕往車站,坐上班車匆匆回家了。
回到家中,看見母親瘦弱的身軀斜靠在炕后的墻壁上,臉上憔悴的只剩下皮和骨頭了,看上去似乎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兒了??吹酱饲榇司拔业男囊呀?jīng)碎了、在滴血。當著母親的面我不能流淚,我穩(wěn)了穩(wěn)神,強忍悲痛湊近母親,輕輕地問母親:“媽!你餓不餓?渴不渴?”母親搖了搖頭,用細弱游絲般的聲音說:“我不渴,我什么也不想吃,你回家了外面咋辦?”我輕聲對母親說:“媽!你安心歇著吧!外面的事我安頓好著呢,你就別擔心了!”緊接著我又問母親:“媽!我來的時候買了一只燒雞、一點豬頭肉盛在碗里端過來喂給母親吃。那天母親總共吃了十幾片,而且吃得很吃力??墒钦l料想竟然這是她老人家人生當中吃的最后一頓飯!此后,我又喂過幾次,雖然想吃,但是每次喂到嘴里又吐了出來,最后母親說給她先放下,等她想吃了再吃??烧l知從此以后她在也沒有吃一口,自從那天她躺下以后就再也沒起來。在后來的十天里,母親艱難地走完了她人生最后的一段時光,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如今,母親離開我們已經(jīng)六年了。但是,我無論走到哪里,只要一靜下來,隨時我都會想起我的母親。她的一言一行、她那慈祥的面容無時無刻不縈繞在我的眼簾,尤其是她老人家在即將走完她生命的最后幾個月里,她被病魔折磨得欲死不能、受盡煎熬的悲慘情景,在我心里留下了終生抹不去的陰影,每每想起,我的心都會流血一般地隱隱做痛。我很想我的母親,我懷念我的母親。自從母親離我們而去以后,沒有人再問我們是否吃飽了,沒有人再問我們是否穿暖和了,更沒有人再嘮叨我們這也不對那也不行了。我們變成了沒娘的孩子,我似乎迷失了人生的方向。
母親永遠離開了我們,我們也永遠無法再見到我們的母親了。雖然父親還健在,但是不知什么原因,那個曾經(jīng)孕育了我們兩代人生命的院落似乎變得越來越生疏了,我不象母親在世的時候那樣,從外面打工一到家就會首先想到我的母親,就會連飯也顧不上吃地跑去看看母親,看看她是否還像我上次出門前一樣,盡管有時什么也沒拿,但我還是不管這些,就會立刻跑去看看母親。如今想起來,我覺得我那時的確不夠孝道,我多么想讓我的母親能重獲生命,讓我好好地孝敬孝敬她老人家。盡管我明明知道這永遠都不可能了。我的母親和億萬個母親一樣平凡,但在我的心里永遠無法用平凡兩個字來形容。她一生無私、一生善良。雖然離開我們已經(jīng)六年了,但是她的音容笑貌在我心里永遠無法消逝,我永遠無法忘記我的母親,我愿我的母親地下安息!
2011年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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