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指間,滑落荏苒光陰
與友聊天,忽然友說起:“還記得嗎,到你家時你爸做的水果拼盤?”看到我打出的光禿禿的問號,友接著說:“忘了嗎?你還到過我家呢?!蔽一腥?,對著沒有生氣的屏幕傻笑,那流淌著的青青的倩影,又如絲如縷般在心底蔓延開來。
畢業(yè)的前夕,數(shù)載同窗的我倆互約到彼此的家里去玩耍。尤其是我,更渴望見到真正的鄉(xiāng)村風景。記不得哪天了,坐在從角角落落里都要倏然擠進一陣冷風的客車里,汽車載著滿車的歸心似箭行駛在空曠的柏油路上。路兩旁滿是錯綜著的灰色的枝枝椏椏,間或懸著不多的瑟瑟又蜷著身子沒一絲生氣的枯葉。孤單單的行人,包裹得像豐腴的粽子,外表卻幾乎無一例外的是幾十年不變的黑灰兩色。只有不怕山里刺骨的寒風肆虐的年輕的婦女,才給冷漠寂寥的山村帶來些許色彩。
那彎彎曲曲的總也走不到盡頭的碎碎的小石子路,像弱弱的少女舒展著盈盈一握的腰肢,不時變換著輕柔的姿態(tài)。臨近中午,朝南的空墻根里總圍滿了一圈又一圈的粗獷的男人們,你呼我喝,在煙霧繚繞中咋咋呼呼著一輪又一輪的牌局。迎頭碰上的門口佇立著的女人,臉上堆滿了笑容,留兩坨山里特有的酡紅在臉頰;年紀大些的,則圍著過時的唯一顯點色彩的圍巾,從頭遮耳罩下來,挽個扣在脖子下面;男的,則將身上的黑得發(fā)亮的棉襖兩襟一裹,用同色的黑布條在外面一纏,簡單而利索。
走進友的空曠的大天井里,就聽見西面的草棚里傳來“咯咯”的陣陣叫聲,友麻利地走進去,我循著她的步子在后面。草棚里做飯的麥秸和著黃土做成的三個矮腳的灶臺旁邊,一只蘆花胖母雞驚叫著撲棱著翅膀顛顛的斜跑出去,閃出的空地兒,赫然靜靜地躺著一個還冒著熱氣的雞蛋。我新奇地跑上去,攥在手中,溫溫地,淺紅的蛋痕上裊裊的浮起絲絲的熱氣。
冬天的夜素來悠長,山村里,則更是綿長厚重。和友擠在小小的木床上,屏著呼吸,大睜著眼睛,對面用塑料布包纏的鉆不進絲絲寒風的小木窗里,擠進的那縷薄薄的月光,在滿是黝黑的小屋里,格外的孱弱,似乎,一不小心就會撲滅。天井里白天里歡叫著的母雞,欄里哼哼不止的豬,此刻都沒了一絲聲音。連那縷羸弱的月光的輕移,也是悄沒聲息。生怕自己弱弱的蓮步會驚擾了這沉睡者的山村冬夜。靜寂中,只聽得到彼此“怦怦”的心跳聲在狹小的木床上跳動。
揣著憧憬的渴望,帶著年少的執(zhí)著,蔥蘢欲滴的歲月里流淌著單純的夢想。(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
彈指間,年輕的夢想,青春的誓言,不變的承諾,……在倏然滑落的光陰里一一逝去,空留被厚厚的世俗遮蓋的形骸靜靜的沉在光陰的隅角里。只有那走不到盡頭的蜿蜒的小石子路,點著兩坨酡紅的婦女,小草棚里的熱乎乎的雞蛋,欄里那哼哼著拱著鼻子的豬,靜謐的山村冬夜……翻出來,還是一如往昔般新鮮和亮澤。
荏苒光陰,彈指間,倏然滑落。
2012。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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