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和芒果
認(rèn)識April和Mango是在12月16日,是2002年芝加哥最冷的一天。小艾抱著復(fù)習(xí)資料從校園湖畔走過。湖上早已結(jié)了冰,有枯木卡在湖中。木的黑和雪的白讓人看著觸目驚心。小艾眨了眨眼睫毛,呼出的白氣凝結(jié)在上面讓她覺得有些不舒服。
April和Mango從湖面走來,準(zhǔn)確地說,是從湖對面跌跌撞撞地沖過來。小艾停住了腳步。她是知道這倆人的,畢竟亞洲面孔在全是西方深刻五官的面孔中十分突出。而更重要的是兩人的頭發(fā)都染成黃色,穿鮮艷的衣服時就像兩個可愛的卡通娃娃。
兩人“刷”地滑到小艾面前,不約而同地對她笑了笑。
“我們在試水面的結(jié)冰厚度?!迸?a target="_blank">孩子說,紅撲撲的臉蛋上大眼閃亮閃亮的的,頭發(fā)上還沾著跌倒時沾上的雪。“我和Mango打賭,說湖上可以溜冰了?!?/p>
那個叫Mango的男孩子舉了舉右手,“嗨。”
“如果冰在半路上裂開了怎么辦?”小艾好奇地問。(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女孩子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只好掉下去了?!彼牡艋┥郎系难┯盅a充說,“不過我們都不會游泳?!?/p>
小艾不敢茍同地挑起眉毛。
“你叫什么名字?從哪來呢?”
“小艾,福州人?!?/p>
“呀,我姨母住福州的,我去過那里一次?!迸⒆优闹中χf,“我叫April。”
“Apple?”
“才不是呢!”April嘟著嘴,“是April,有愚人節(jié)的那個月份。”
“不過她也喜歡吃蘋果?!盡ango在一邊說。
“我也是?!毙“f,Mango深深地看她。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后來小艾常在圖書館遇見Mango,只有他一個人。
兩人在一起也是各做各的事。都是不喜歡言談的人,呆在一起無形中也有默契產(chǎn)生。有時候小艾抬頭,會看見對面的Mango正在看她。小艾朝他笑了笑,Mango總不自在地別過臉去,碎發(fā)半遮下的耳朵總是不經(jīng)意地透露出一絲心事。
小艾知道自己不是美女,但自有一番自己尚未察覺的迷人之處。“是氣質(zhì),你周身上下散發(fā)著一種迷人的氣質(zhì)。”一位追求她的男孩子說。但究竟是怎樣的氣質(zhì),男孩子也說不上來。
April和Mango商量著圣誕節(jié)回香港。
April問小艾,“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
小艾修長的手指慢慢滑過畫頁,“不去了?!彼^都沒抬。
April扁扁嘴,“圣誕當(dāng)然要在這里過好。香港又沒下雪,不過我每年都要回去看我媽媽?!?/p>
“嗯。”小艾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著,一邊伸長了擱在另一張椅上的腿。
坐在壁爐邊撥弄火種的Mango忽然轉(zhuǎn)過頭問,“那你要不要我們帶圣誕禮物給你?”
“香港又很多卡哇依的圣誕禮物是美國沒有的喔!”April說。
小艾終于抬起頭微笑起來,“還是不要吧。你們送我,我還要回送,太麻煩了?!?/p>
“節(jié)日就是要這種氣氛嘛!”April說。
“那你隨便送一粒蘋果好了?!?/p>
“這么簡單嗎?”April睜大的雙眼在火光下閃閃發(fā)亮,小臉蛋毫不意外地紅撲撲的。天啊,世界上真有這么可愛的女孩子!小艾感嘆著,一邊看了Mango一眼。Mango背對著她們,在專心致志地?fù)芘稹?/p>
April和Mango提前考了試回香港。白雪覆蓋的校園一下子冷清了下來。又是一年。
一月份的時候他們回來了。Mango意外地戴著一副黑色邊框的眼鏡。
“你有近視嗎?”小艾問。
“嗯,以前都戴隱形眼鏡的。”
小艾看著Mango。Mango紅著臉喃喃道,“你難道不覺得我戴眼鏡的樣子比較斯文嗎?”
小艾大笑。Mango也笑,眼睛在眼鏡后瞇成兩道彎彎的線。
周末,三人一起去博物館。下了地鐵,到附近的的公車站等車,但公車遲遲不來。
“我們走過去吧?!毙“嶙h說。
“可是好冷!”April說,她包得就像一只可愛的無尾熊。
“那就走著去吧!”Mango也說。他將頭發(fā)染成棕色了,比以前成熟些。
三人將手各自插在口袋里走。不一會兒,April就凍得直跺腳。她湊到Mango旁邊,挽住他的手臂緊貼著他走。Mango一聲不吭,低著頭踩著路邊的積雪“吱吱”作響。
三人足足走了四十分鐘。踏進暖氣充足的國家自然博物館,三人站在地毯上,上下牙齒都“咯咯”直響。
小艾搓著凍得通紅的雙手。Mango走過來握了握她的手。他的手很溫暖。“我的手比較暖些。”他微笑著說。
小艾看了April一眼,April正到處找暖氣口。
“我天生冷血?!毙“⑿χ擅畹爻槌鍪?。
“好餓?!盇pril回來說。
“我剛才在外面看見一個賣熱狗的攤位……”小艾說。
“我去買。”Mango往大門走。
小艾看著他的背景不覺愣了神。不妨April在一旁也望著他的背影發(fā)呆?!澳悴挥X得Mango變了很多嗎?”
小艾唬了一跳,“真的?哪里變了?”
April搖搖頭,“我也說不上來,可是就是覺得不對勁。”
“也許是你胡思亂想?!?/p>
“也許是吧?!盇pril吐了吐舌頭,“Mango也說我太愛胡思亂想了?!?/p>
“你一定很愛Mango吧?”
“愛?”April怪叫道?!袄咸烀麒b!這世上除了我阿爸阿媽我最愛的就是Mango了!”她頓了頓,“不過我也很愛小艾你喔!”
“嗯我也是。”小艾摟著April的肩膀搓了搓,不覺一陣悵然。
“你說他會不會有喜歡的人了?”
“……不知道?!?/p>
“我問過他他沒說。不過如果他真有喜歡的人而我卻最后一個知道,我會很不甘心的!”
“嗯?!?/p>
“小艾你一定有喜歡的人了,對吧?”
小艾看著April美麗的雙眼,說不出話來?!拔摇?/p>
“哈哈看你的樣子一定是有了,快說!”April手舞足蹈。
可是該怎么說才好?小艾猶豫地看著一臉期待的April。
“我認(rèn)識的嗎?John?Pablo?還是你把他藏在哪兒了?”April開始賣力地猜。
“都不是?!毙“杂种?。“你認(rèn)識的……”
“我認(rèn)識的!”April拍手叫。
“在談什么呢?”Mango適時插了進來。小艾松了一口氣,臉卻拼命紅了起來。
Mango好奇地看著她們兩個,一邊將熱狗給她們?!安患臃厌u的。”他遞給小艾的時候補充說。
“我們在談你喜歡的人。”April說,“你快招了吧!”
“我……”Mango臉紅起來,偷偷看了小艾一眼。
小艾滿臉的無辜。我什么都沒說。
“不知道洗手間在哪,huh……”Mango一邊說一邊走開。
“討厭的Mango!”April嚷。小艾的心情五味雜陳。
回學(xué)校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細(xì)密的雪也開始飄起來。三人各懷心事。他們先送April回宿舍,然后Mango送小艾回去。
快進門的時候,Mango攔住小艾。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給小艾,“圣誕禮物。”
“是什么?”
“你打開來看看?!?/p>
是一粒水晶蘋果。小艾輕輕摩搓著光滑的表面,路燈照著蘋果閃閃發(fā)亮。
“喜歡嗎?”
“好喜歡。”小艾輕輕說,“可是你不應(yīng)該……”
“為什么?”
“為什么?April……”小艾停住不說了,她不知道該如何說。
“April?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Mango迷惑不解。
小艾瞪大眼睛。Mango除下眼鏡,眼睛里有一抹調(diào)皮?!八俏矣H生妹妹。不會因為她不肯叫我哥,你就誤會什么吧?”
“妹妹?”這是小艾措手不及的回答。
“所以,你……”
“和這無關(guān)吧……”小艾別過臉去,逃避Mango的眼神。
“那……”Mango側(cè)著頭,“因為你有喜歡的人嗎?是誰?”
“是……”小艾遲疑了,最后還是輕輕吐出一句,“April。一直,都是Apri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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