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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祝福

2008-06-13 18:20 作者:舞月飄雪  | 0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一)

陰沉的日就像一張網(wǎng),悶得人心里頭慌慌的。八月六日,只是一個平淡的夏日周末,卻刻在我心上,像極了魔咒,讓人窒息。

八月六日,天氣悶熱,陰,有小。我的日記只開了一個頭,卻再也寫不下去了,腦子里的那個人影突然晃來晃去,像一個妖精,折磨著每一條神經(jīng),只好堅持著寫完最后幾個字:木言,生日快樂。

(二)

實在呆不下去了,只好一個人逛商場。逛到一半竟然遇上了許小惜。

許小惜是我曾經(jīng)的同事,我們一起在外企工作了兩年,情同姐妹。上個月她突然離職,很神秘的樣子,就連我這個姐妹都不明所以。沒想到,竟然在商場相遇。長街遇故知,這是件讓人欣喜的事情,何況我的心里一直記掛著小惜,于是快奔幾步上前拉過她的手,問:“小惜,你突然離開,連個招呼都不打,為什么呀?”(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許小惜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話,而是伸手指了指她的腹部。微微隆起,像一個剛剛露出頭的小山丘,在夏天單薄的衣衫下,顯得很突兀。我驚訝了,在公司時從未聽說許小惜有男朋友,她怎么會突然就懷孕了呢?

小惜難掩一臉的幸福,興高彩烈地說:“喬,我正準(zhǔn)備結(jié)婚呢,他是個很優(yōu)秀的男人,我們雖然相識時間不長,但感覺還不錯。”

我立即笑了。是啊,還能說什么呢?寶寶都有了,感情肯定不錯。笑著上前擁抱她,這時她身后的男人緩緩地從遠(yuǎn)處走來。我笑著上前,想跟對方打個招呼,卻不料,我得笑瞬間成了冰花,萬分尷尬的停留在臉上。

我沒想到,竟然是木言。

這個被我牽掛了整整六年的男人,此時正笑容可掬地被許小惜依偎著,而我只能將自己內(nèi)心的詫異掩埋,沖他笑笑,說:“好巧?!?/p>

空氣仿佛靜止,而此時的尷尬只有我跟木言才明白。幸好,一向大方的許小惜只是把我們當(dāng)成了故交,甚至她還一臉興奮地拉著大家去喝咖啡。桌前,我一直不敢抬頭看木言,怕自己的心事突然被他看出來,怕自己會無地自容。畢竟,畢業(yè)到現(xiàn)在,整整六年的光陰里,我沒有一刻不掛念,沒有一刻不想像,他的好或不好。

(三)

大三那年,木言從外校轉(zhuǎn)到我們學(xué)校,跟我同一個班,據(jù)說轉(zhuǎn)校的原因是因為戀失敗,無心向?qū)W。當(dāng)時許多同學(xué)都很反感他,男的不愿意跟他一起玩,女的更不愿意跟他有任何瓜葛。但我不一樣。從見到木言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他,喜歡他淡淡的笑,喜歡他無奈時撅起的唇角,最喜歡看他微笑時的眼睛,彎如鐮月。曾經(jīng)我的日記本里一度寫滿他的名字,及無數(shù)次想像過同一個問題,他的眼睛為何那么漂亮?

可我終究沒敢問,也沒有勇氣去表白。

大三年底,班里例行舉行元里晚會,做為班上唯一一個會跳華爾滋的木言,很大方的教大家跳華爾滋,他優(yōu)美的身形,灑脫的姿勢立即引起了大家的響應(yīng),更有甚者還紛紛嚷著讓身為文藝委員的我上臺一起表演。再三推托,最后還是被大家推上舞臺,一個踉蹌,我竟然倒在了木言的懷里,抬頭,四目相對,我突然感覺想哭。

他的眼睛太好看,好看得讓我不敢面對。

可我還是鼓起勇氣跟他相對,并努力配合他的動作,很快臺下一片掌聲。落幕時,木言好看的眼睛里全是笑意,他輕輕地用舞步滑到我的身旁,說:“你真像個公主?!?/p>

心如鹿撞。終于得到了他的承認(rèn)。

籍著借書的理由,我發(fā)現(xiàn)了木言的秘密,他的生日。在他書的首頁上寫著:八月六日,祝自己生日快樂。

算一算日期,那時候他剛轉(zhuǎn)到我們學(xué)校不久,人緣不佳,想必沒有人會給他過生日,他只好以這樣的方式祝福自己。

但從那天起,我在心里發(fā)誓:木言,以后的日子,我都會祝你生日快樂。

(四)

眼前的咖啡終于喝完。

喝完后,許小惜一直嚷著不舒服,我這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懷了孕的許小惜竟然還喝咖啡,而坐在她身旁的木言竟然不曾阻止。我拉著許小惜的手大聲責(zé)備說:“你怎么這么幼稚呀?不知道孕婦不能喝咖啡的嗎?”

從未見過我發(fā)火的許小惜被我這么一嚇,突然愣在了那里。她說:“喬,你怎么了?”

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失態(tài)。是啊,我怎么了?人家這對準(zhǔn)父母都不急,我著哪門子急呢?只好笑著搖頭,說對不起。再抬頭時,木言那雙好看的眼睛正盯著我,一片迷漓。怕自己深陷其中,只好起身告辭,走了兩步,重新走回來囑咐木言:“小惜現(xiàn)在是孕婦,你要像對待公主一樣對待她?!?/p>

一個人走在路上,突然恨透了這個讓人郁悶的夏日。很想大吼幾聲,心里卻記起這六年的光陰。每年的今天都會在心里默默祈禱,早些遇上木言,親口對他說一聲生日快樂。今天遇上了,卻是如此尷尬的一場重逢。是天意嗎?

(五)

已經(jīng)深。我沒想到許小惜會給我打來電話。

她說:“喬,幫我個忙吧,木言去參加公司的酒會,喝多了,你能不能開車幫我接他回來?我好擔(dān)心呢?!?/p>

很想拒絕,我的嘴巴卻背叛了我的心。我說:“好,馬上就去?!?/p>

小惜將木言公司地址告訴了我,一路開車狂飆,幾分鐘后車在木言公司樓前停下。這是一家本市很出名計算機(jī)公司,甚至好幾次我們單位跟他們都有過合作。而我跟木言,竟然咫尺之間不相聞!看來,真的是沒有緣份吧。

我以同學(xué)的身份將木言從公司接了出來,他的同事們一直開著玩笑問:“木言,有這么漂亮的同學(xué),怎么以前不見你帶過來玩呀?”

木言把手一揮,口齒不清地說:“那可不行,她是公主,公主怎么能隨便出來玩呢?!?/p>

看著木言濫醉如泥的樣子,聽著他嘴里說出來的話,我突然紅了眼圈兒。前幾天的相遇,他冷漠的外表讓我以為不再記得過去了,沒想到,他記得,且依然稱我為公主。

將木言接進(jìn)車?yán)?,我遲遲沒有發(fā)動車,坐在駕駛室里發(fā)呆。木言就坐在我的身旁,轉(zhuǎn)頭再次細(xì)看,他依然那般英俊,眼如彎月的這個男子,依然讓我心動,很想伸手摸摸他,卻不料木言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直視著我的臉,說:“你什么時候改名叫的喬?”

“在外企,每個人都要求有一個英文名字?!?/p>

“怪不得,總聽小惜提起你,怪不得在她身上總能找到一些熟悉的氣息。原來,你們是好朋友,原來,我們一直離得很近?!?/p>

木言的話讓我深深地震驚!他竟然是清醒的。他接著說:“喬影,記得我們在學(xué)校時跳過的華爾滋嗎?你當(dāng)時就像個公主,讓我覺得高不可攀,你永遠(yuǎn)不會知道,在我心里你是何等的高貴,我是何等的珍愛?!?/p>

原來如此。不是不愛,是我們同時錯過了表白。

(六)

突然記起畢業(yè)時的那場分離。細(xì)雨輕灑的校園情人雙雙對對,無數(shù)個擁吻的背后是一顆顆因分離而迷惘的心。而我更迷惘。因為對木言從不曾有過表白,他對我亦如。唯一讓我記住的話,就是那句:“你真像個公主?!惫鞲踝?a target="_blank">離別的日子到了,兩個人卻都沉默了。

踏上離程列車的前一刻,我突然記起一件事,狂奔著下車沖到木言的身邊,跟他說了一句話,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我立即消失。列車上,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站點上的他正用力揮著手,一遍一遍跟我說,再見。

如今,木言的身邊有了許小惜,她會記得給他過生日,且我信,她會比我更愛他。那么,木言,還說什么呢?再見,我們真的要再見了。

我安好地將木言送回了許小惜的身邊。小惜一直責(zé)怪木言:“你怎么能喝這么多酒呢?不要命啦?”

我聽不到木言的回答,透過夜色下的燈影,我看到了他的背影被燈光拉得很長,些許凄涼,些許踉蹌。

(七)

毫無睡意。這個八月六日,我過得不平靜。遇上了想遇到的人,卻晚了一步。

輾轉(zhuǎn)反側(cè)之后,突然記起,我又忘記當(dāng)面跟木言說聲生日快樂,拿起電話撥了過去,接電話的是小惜。她驚訝問:“喬,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呀?”

被她問住,只好掩飾說:“哦,我只是想問一下木言,他沒事吧?酒醒了嗎?”

“沒呢,一直睡著,看來醉得不清呢,真讓人擔(dān)心?!?/p>

安慰小惜兩句,匆匆將電話掛斷,怕自己一時失言讓她聽出端倪。掛了電話,自己又無奈地笑了,何必呢?不過是想跟木言親口說一聲,生日快樂。

窗外已經(jīng)微白,新的一天說來就來了。八月六日已經(jīng)是昨天,而我終將迎接新的太陽。那么,木言,我們就再見吧。我沒有遺憾,六年前分離時,我曾親口跟你說過,生日快樂,那是我最后一次對你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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