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似水流年里的殤
天漸向晚,暮色濃重,坐落在暮色里的城市燈光漸次亮起。一輪如血的殘陽,散發(fā)著屬于一零年最后的余霞炫染在暮色的天邊。
時間站在一零年末稍的尾巴上,靜穆著屬于一零年北京這座城市的最后時刻,等待一場浩大的上演。
二零一一年新年元旦,火紅的燈籠在北京的大街小巷隨處可見,人們都在為這個喜慶的節(jié)日盡情的歡度?!暗弁酢本瓢衫锛で榕炫?,聲響震天,人滿為患。那些穿著奇裝怪異的美女帥哥跟著音樂肆無忌憚的喧囂舞動。酒吧的舞臺上一位年齡二十出頭,面目冷俊的少年手嫻熟地彈動著吉他,嘴里翻唱著不知名的情歌。飽含風霜的嗓音在酒吧彌漫著厚重的煙霧里傷情的回蕩起伏著。顯舊的灰色牛仔褲外加上深黑色的粗布長袖外套,恰如其分地襯托著他那張隱沒在燈光下冷俊風霜的面容。一雙濃眉大眼在頭頂投下來的陰影中顯得極深凹進眼眶里,深邃無比。
舞臺下的李雪看著這個與自己朝夕相處了快一年的同伴看得出了神,這已不是她第一次看他看得出神了,在李雪心里,早在那個少年第一次出現(xiàn)在她的世界里,出現(xiàn)在舞臺上表演時,她已經(jīng)被那個少年的歌聲和他那張冷俊的沒有表情的面容所深深吸引住。隨著與他長時間的相處工作,李雪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悄悄的愛上了那個少年。
那個少年名叫蕭白,是在“帝王”酒吧打工的一位歌手,家庭貧寒,父親體弱多病,經(jīng)濟主要依靠母親微薄的收入來扶持。蕭白在家中排行老大,另有一個弟弟和妹妹,妹妹排行老二。因為家中貧寒,蕭白自高一下半學期就選擇中途退學外出打工,為了給家中多補貼一些經(jīng)濟來源,減輕母親的負擔,蕭白除了在帝王酒吧做歌手,還做了一份兼職,替一家飯店送外賣,賺取一些外快。
蕭白在家中作為哥哥,對弟弟妹妹的照顧是無微不至,他寧可自己累點苦點也不讓自己的弟弟妹妹受半點苦頭,這使得從小家庭貧寒的兄弟妹三人,自小便產(chǎn)生了深厚情誼。(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李雪是蕭白來到“帝王”酒吧打工第一個認識的同伴,她是“帝王”酒吧的一個舞女,長的出眾漂亮,舞也跳的很好。
伴著蕭白傷情的歌聲唱盡,臺下頓時對他的贊美聲和掌聲響成一片,而在蕭白看來,依舊是維持著他那張一成不變的冷俊的沒有表情的面容沉著應對。
即將蹋上高考艱程的北京一中的高三學子們,在家里過完短暫的幾天春節(jié)就投入到了緊張的高三復習階段,為即將到來的高考做最后奮力沖刺。緊張的高三生活與繁重的書本作業(yè)壓得這群朝氣蓬勃的學子們神行疲憊,倍感壓力。
“嘿!芳兒,這次高三模擬考你又擠進了全年級前十,真厲害!”她旁邊的同桌看到芳兒手中的年級成績排名表不經(jīng)對她又喜又激動,雙手還不停地搭在芳兒鎖骨突出的肩膀上激動的搖晃著說:“芳兒!芳兒!你看,你又進前十了!你太厲害了!”她的同桌激動的就差為她又擦鼻子又抹眼淚了,仿佛擠進年級前十的不是芳兒而是她的同桌一樣,芳兒對她的同桌擠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嘿嘿……表示對她無語。
“蕭白!你趕快把這份盒飯送到對面大廈503號房間去?!笔挵茁牭嚼习宓脑掄帕艘宦曁嵘夏欠莺酗埦屯鶎γ娲髲B走去,送完飯回來已是吃飯的時間了,飯店里的伙伴們都開始打來自己喜歡吃的飯菜開始幸福地吃起來,蕭白坐在旁邊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吃的那么香,不經(jīng)咽了咽口水,把看向他們的目光朝門外移去?!笆挵?,你不和我們一起吃嗎?”他飯店的一個伙伴關(guān)心的問道。
“不了,你們吃吧,我回去吃?!笔挵渍f完對那個人禮貌的笑了一下,然后他一慣冷俊風霜的表情又恢復到他那張滄桑的面容上,把頭繼續(xù)轉(zhuǎn)向門外看著那些人群不斷地從門前走過。
晚上,蕭白走回去酒吧上班的路上,肚子“咕咕叫”的一直叫了一路,在鄰近酒吧不遠的地方蕭白看見一家賣饅頭的店鋪,他走向前買了兩個,邊吃邊往酒吧走去。他啃著饅頭,路邊冷黃色的路燈光在他冷漠的臉上投下漆黑的陰影,眼神如黑暗中覆蓋的湖水般深邃明亮。
等到了深夜兩點多,酒吧里人影稀稀,喧囂了一個晚上的酒吧終于平靜了下來。蕭白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臉色憔悴的從舞臺上緩緩地走下來。李雪手里拿著一瓶水準備走上去讓蕭白潤潤嗓子,唱了一個晚上了,鐵打的嗓子估計也該冒煙了。這時,一聲“撲通”的響聲沖蕩在酒吧靜秘的空氣里。“蕭白!”李雪驚訝地朝著蕭白倒下去的地方大喊了一聲,手里的那瓶水也很配合的應聲掉在了地上。李雪驚慌地朝倒在地上的蕭白奔去。
夜色濃深,人蟲寂靜。北京一中的宿舍樓燈光零稀,芳兒還在伴燈苦讀。
北京臨夏的早晨,太陽早已半掛在天空,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照耀在北京的大地上。
醫(yī)院的病房里,蕭白安靜地躺在剛好容下一個人的病床上,雪白的被子覆裹著蕭白虛弱的身體。在旁邊守了一夜的李雪雙眼略顯紅腫,顯然是在他昏睡時已經(jīng)哭過了。
“蕭先生,據(jù)我們初步診斷,您得了嚴重性胃病,由于你的飲食不當,再加上你負荷工作,勞累成疾所至,如果您再不改善你的飲食習慣和減少工作,適當?shù)亩嘈菹⒌脑?,您很有可能會?a target="_blank">生命危險,我勸您在最近一段時間里什么事都不要干,安心地調(diào)養(yǎng)一下身體,如果在這段非常時間內(nèi),您非要工作,同樣會有生命危險……”醫(yī)生說話時的表情似乎比蕭白還要冷血冰涼,絲毫不帶有一絲溫和的語氣。蕭白望著醫(yī)生離去的身影,心里是更多的悲傷和無奈??墒撬?,他現(xiàn)在是家里經(jīng)濟來源的頂梁柱,是整個家的命脈,所以他必須要堅持下去,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一個堅強的聲音對自己說:我不能停下來!我不能!我的家需要我!我的弟弟妹妹更需要我!我不能停下來!我不能!我要撐起這個家!
當天早上蕭白就辦理了退院手續(xù),繼續(xù)著他以往的工作。
鄰近六月份高考的日子轉(zhuǎn)眼還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高考已然迫在眉睫。北京一中的高三學子們深夜苦讀,廢寢忘食,都望在即將到來的高考奮力一搏?!鞍?,芳兒,校門外有人找你,趕快去吧!”芳兒的同桌花季少女特有的甜美聲音飄進了芳兒的耳朵里。
周末的下午,芳兒獨自一人懷著心事在北京的大街上溜達,她看到一家足浴城的招聘廣告:本店招臨時足浴學徒若名,工資日結(jié)。
足浴城這種地方是顧客花錢享受的地方,說白了就是替顧客洗腳按摩。辛勤勞累了一天的有錢人通常都會到這種地方來洗腳按摩,來給自己疲憊了一天的身體享受和放松一下。這種服務行業(yè)在眾多人們眼中被視為低微的行業(yè)。這個社會上有的人就是天生命貴,而有的人天生注定命賤,飽受生活的摧殘和折磨。
時光如流水般嘩啦啦地朝遠方拼命的流淌。五月末的北京已然變成了綠意盎然,百花妍麗的世界,看似是一面美麗蔚藍的海面,實則海底已是激流暗涌,洶涌澎湃。
晚上十一點多,街道上已經(jīng)顯得有些冷清,唯有那種娛樂性的場所依舊喧嘩熱鬧不停。蕭白和李雪共同走在去“帝王”酒吧的街道上,路旁的路燈光灑在茂綠的樹上形成巨大的陰影籠罩著整個街道,一輪半月在天際的云層里忽明忽暗。
蕭白在街道前方的大樓門口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讓李雪先行回酒吧,然后尾隨那個人走進了那棟大樓。蕭白一進大樓,那個人就沒了蹤影,這棟樓里的構(gòu)造還真復雜,蕭白不經(jīng)心里默默念叨著。
“哎,我說你這個女服務生會不會洗腳,弄那么燙的水,想燙死我是不是?!币晃簧聿母叽?,面似兇狠的顧客對著面前給他洗腳的女服務生大聲說道,說著手就往那個女服務生的臉上摸去。
“先生,請別這樣好嗎?”那個女服務生心驚膽戰(zhàn)的怯聲說道。
“喲!還在大爺面前裝純,大爺摸你是看你長得漂亮,別給大爺不識抬舉,來,給大爺親一個?!鳖D時,一聲響亮的巴掌聲響徹在整個包房里,那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捂著臉沖她厲聲罵道:“媽的!臭裱子,敢打我,我看你是今天活膩了!”說完就一腳狠狠地踹在那個女服務生的胸脯上。
霎時,一種巨痛襲遍她的全身,那個女服務生應聲傾倒在地上劇烈著抽泣起來。
包房里因為剛才悲痛的一幕,門口,包房里順時擠滿了圍觀的人群。蕭白看見那里圍觀了那么多人,邁著腳步朝那里走去?!胺純海≌l欺負你了?!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蕭白看見倒在地上哭泣的芳兒,趕忙沖到她身旁急聲的對她說道。
蕭白看見坐在旁邊身材高大的男人臉上堆滿了一看就欠揍的得意微笑,瞬時,心里沖滿了憤恨。蕭白一個急步?jīng)_上去,照那個男人嘴角上就是一記重拳,那個男人臉上迅速紅腫起來,嘴角邊還溢出了鮮紅的血絲。那個男人剎那間惹毛了起來,他舔了舔嘴角邊的血絲,往地上憤恨地吐了一口,順手抄起桌旁的啤酒瓶往蕭白的頭上砸去。
剎時,一聲瓶子破碎的聲音在包房里悲重地響起。破碎的瓶子帶著血跡刺耳的掉落了一地,流動的液體啤酒浸濕了芳兒遮擋著半邊臉的長發(fā),芳兒在最后關(guān)頭一把推開了蕭白的身體,瓶子應聲地在她的頭上碎裂開來。液體延著她的脖勁緩緩流淌在她冰潔的肌膚上,她顯的是那么的狼狽不堪。芳兒感覺眼前一發(fā)黑,身子在充滿血腥的空氣中微微晃動了一下,蕭白急忙抱過站立不穩(wěn)的芳兒,跪倒在地上,雙眼悲傷的望著她。
“哥,對不起,原諒我這樣做,上次李雪來學校找我都對我說了,你得了胃病為什么不告訴我呢,明知有生命危險為什么還要強撐起這個家呢,哥,這個家欠你太多太多了……”芳兒聲音哽咽著對蕭白輕聲說著。
“如果最終拿哥哥的生命換來我的幸福,這樣的幸福我寧愿不要,這樣的高考我寧愿不去參加?!狈純簭娙讨^上的巨痛,堅持著把此時心里最想對哥哥說的話說出來。此時蕭白的臉上仍然是和以往一樣的冷俊和冷漠,只不過現(xiàn)在多了更多的悲傷和心疼覆蓋在他的臉上。
“哥,你看,這些錢是我在這一段時間在這掙來的,你看,哥,好幾百呢,哥我以后就可以給你買好多好多好吃的了,哥你以后就可不用為我們省吃省喝了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哥……”芳兒說著說著聲音變的越來越哽噎而泣不成聲。
蕭白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妹妹悲傷而可愛的臉龐,一滴晶瑩的眼淚從蕭白的眼角輕輕滑落,滴在妹妹淚痕滿滿的臉頰上,與妹妹的淚水滴融在一起。
蕭白抱起妹妹擠過圍擠的人群邁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門外走去。
一輪半月沉浸在灰重的云層里,路邊一排排寂寞的路燈在冗黑的深夜站成一排排悲傷的姿勢,蕭白緊抱著芳兒走過一個又一個路燈,他的身影在路燈光投下來的陰影里,顯得修長而削瘦。他抱著芳兒越走越遠,直到到身影融浸在濃墨的夜色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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