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
霖是個愛讀書的女人,大學(xué)畢業(yè)后的她埋沒在茫茫人潮,在職場中起起伏伏的她最終找了經(jīng)過媒人介紹步入婚姻殿堂。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轉(zhuǎn)眼霖已結(jié)婚十五年,時光如同一把銹蝕的鈍刀細(xì)細(xì)緩緩的碾磨著曾經(jīng)光彩的容顏,惘然回首,昨日已逝。但霖還是知足的,老公混得不錯,孩子成績優(yōu)異,想起兒子,霖臉上溢滿了笑容,她自己,在一所中學(xué)里當(dāng)會計,朝九晚五,這是老公幫他找的,他說,不求工資有多高,只求離家近,好幫孩子做做飯。霖在工作做完后,家事做完后,便會找自己大學(xué)時的死黨西聊聊天,她們互相傾訴這生活中的瑣事,和所有女人一樣嘰嘰咋咋的講著同樣生活圈中的八卦,但她們是愛讀書的女人,是有信仰的女人,她們會聊聊喜歡的書籍電影,分享字里行間的感悟。
這天,西告訴了霖一個噩耗,她離婚了,拋棄了所有,車,房,伴侶,甚至摯愛的孩子,她要去巴黎學(xué)電影。霖聽到了這個消息,第一反應(yīng)是西瘋了,她的丈夫是當(dāng)?shù)赜忻穆蓭?,開了律師樓,孩子也很省心,成績很不錯,她沒有工作,家里卻又個保姆讓她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一走,就象征著什么也沒了。霖看著眼前的西,西的目光柔順的落在自己身上,眸子里閃爍著淡淡的光芒,微風(fēng)拂過她素色的發(fā)絲,飄散出縷縷洗發(fā)水的香味,霖知道西不只是像往常一樣絮絮叨叨自己無聊和寂寞,她是真的想去往那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做一點證明自己的事。這天,她們沒有聊太久,霖看著西遠去的背影,感覺有一股子熱氣在涌動,在沸騰,霖轉(zhuǎn)過身,城市擁擠的如同一個碩大的集裝箱,污濁的天空重重的壓在頭頂,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吐出,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慢慢的像家走去。
回到家,看看鐘,已經(jīng)九點,家里靜悄悄的,老公,孩子都已回到家里,橙黃的燈光均勻的照射著屋里每一的角落,家里很整潔,到處一絲不茍,他走進臥室,老公癱在床上,脫下的西服凌亂的搭在椅子上,閉著眼,不知道睡著沒有,霖放清腳步,默默地嘆了口氣,順手把西服掛在衣架上,林知道,老公又在加班,已經(jīng)很疲倦了,林不好意思再去打攪他,只好把滿腹想要傾訴的話活生生的咽進肚子里。
她走出了臥室,透過門縫看著正在埋頭奮筆疾書的孩子,臺燈銀色的光格外刺眼,孩子年輕的身體蜷曲倚靠在桌子上,桌邊堆著厚厚的書,那牛奶上飄散出的淡淡白煙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孩子馬上要中考了,估計又要寫作業(yè)到轉(zhuǎn)鐘,哎,霖的身體仿佛變得和孩子一樣疲倦,霖悄悄的關(guān)緊了門。霖多想走進房間和孩子聊聊天,講講學(xué)校的趣事,哪怕孩子像她抱怨一下自己的煩勞,但孩子總是沉默寡言,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埋頭苦干。家里總是靜悄悄的,有時候靜得讓霖恐懼,雞皮疙瘩四起。霖有時候想,哪怕她失去別人羨慕的眼光,哪怕孩子叛逆一點,在家里肆無忌憚的鬧上鬧下,哪怕她永遠追著孩子嘮叨,跟孩子?xùn)|扯西扯,這樣家里也能熱鬧一點,不像現(xiàn)在,死一樣的寂靜。
霖到廚房給丈夫熱飯,林現(xiàn)在心不在焉,拿著鍋鏟隨意的攪動,鍋里的事物發(fā)出刺刺的響聲,燒雞的顏色也從黃燦燦變?yōu)榘蛋档幕疑?,忽然,一陣嗆人的氣味襲來,嗆得霖不停地咳嗽,林意識到燒雞糊了,立刻關(guān)上煤氣。她忽然眼前一黑,她感覺全身無力,霖趕緊搖晃了頭,望向窗外,城市好像一個煮熟了放進冷水里的雞蛋,還散發(fā)著白天熱鬧的氣息,她的目光向遠方望去,那里有幾顆閃爍的星星。
像往常一樣的上班,密密麻麻地賬目讓她頭昏腦漲,她的腦海里依舊縈繞著那個遙遠而美麗的詞語“遠方”,她低下頭,還是那繁瑣的數(shù)字,不知哪里蹦來的勇氣,讓她連假都沒請就往家里沖,她心里默念著‘遠方“遠方”,在家里收拾衣物,她想和西一起去巴黎,走向那個美麗神圣的遠方,她厭倦了如此單調(diào)乏味的生活,她覺得自己好像是一盒放在柜底火柴盒,永遠無法燃燒,無法享受火的熱情,只有等待潮濕。她想要奔跑,她想要跳躍,她想要自由自在盡情的舞蹈,她感覺自己一定要走出家門,走向遠方,哪怕在巴黎當(dāng)個服務(wù)員,淪落到貧民窟,她向往一個有血有肉有聲有色的世界,她好想和書中的堂吉訶德一般,傻乎乎地追求自己的那個理想世界,哪怕無依無靠,哪怕招人譏笑。(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霖滿心激動的背上旅行包,打開門。忽然,孩子背著書包走進門,霖呆住了,孩子笑吟吟的說了聲,“媽媽,我回來了,中午吃什么呀”,霖的心一下子落入了谷底,她放下背包,無意識默默的走進廚房,她知道她一輩子都逃不出這個“溫暖”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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