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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居

2013-05-06 14:11 作者:詩路花語  | 22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故居座落百良鎮(zhèn)三汲村南廂巷!座北朝南,四分多大的院落。

故居與我同歲,家人在此已居住了43個年頭。

我還在母親襁褓里的時候,父親申請了一個院基,從祖居搬了出來。那時正值人民公社生產(chǎn)隊(duì)的日子,社員們按時上工下地干活,下工時擠時間幫我家蓋起了房子。記憶中故居有五間東廈房,其實(shí)是四大間,母親說人嫌棄四難聽,通常說是五間。這五間廈房據(jù)聽說木料很硬梆,是拆的分得祖居的門房的木料,全是一律粗細(xì)勻稱的松林椽,招來村中許多羨慕的目光。故居在我的眼中還有一個值得驕傲的是我家的門樓最為體面、高大。因家居村外,在其余六戶人家的土門洞、籬笆大門中獨(dú)樹一幟!它約一米寬,近兩米高,周圍用磚砌起,上面用細(xì)椽起脊,青瓦遮蓋,安了兩扇對開的木門,雖然它只有一公分多厚,粗糙的臉上全是皺紋(因用槐木而做的)。在我的心目中煞是氣派,榮耀了相當(dāng)長時間。

青青田舍新,雞犬欲相聞。記憶中的故居在我心中是一座小型別墅。季乘涼的門樓,專供居住的廈房,一片森林,一座花園,一個動物園,還有柴舍、水窖。

故居的廈房分為三個房子,按照風(fēng)水先生的部署,臨門前的一間為“廈”,中間為灶房兼住人,后面一間自然成了倉庫。天,一家五口人全擠在灶房的土炕上取暖,我們姐弟早上賴在被窩里象小懶豬,賒得母親蒸熟的一個紅薯或者半缽煮蘿卜,享受敢為人先的照顧和特殊。那時吃飯家里人多,一家人坐熱炕,講究座次,長輩坐上(坐中),小孩坐邊上或者夾在角上,小孩不能先拿筷子,不能掰饃,只能撿疙瘩的吃等等規(guī)矩。夏天,一家人全住廈,熱的不行了,母親就會帶我們打掃凈院落,鋪上席子,望著藍(lán)藍(lán)的天空,數(shù)著亮晶晶的星星,母親搖著蒲扇,便進(jìn)入甜甜的香。第三間倉庫房最讓我害怕。那間倉庫房經(jīng)常關(guān)著窗子,還隔了個小巷,黑洞洞的堆滿了糧甕米缸。主要是還供奉著我早已逝世的曾祖父近二尺高的畫像。因曾祖父的畫像,我常常怕有鬼。從不敢去那間屋子。如果家里沒人時,看守大門是我最鬧心的事。我會匆匆忙忙跑到門前,上到門前對面的土墻上或爬到門口那顆高高的老槐樹上做“崗哨”,目不轉(zhuǎn)睛地瞅著家里的動靜,盼望著家人早早歸來。

故居西邊有一片小楊樹林,近20顆樹。天發(fā)芽,折下細(xì)嫩的枝條,做一支口哨,笛聲伴隨著我的童年。夏天綠蔭滿院,涼爽滿院,微風(fēng)吹來,追逐著樹蔭的光圈在地上打滾玩耍。清晨唧唧的小飛來,中午吱吱的蟬鳴,晚上熱的鉆出樹洞唱歌的蛐蛐,我們會招小伙伴逮蛐蛐,斗蛐蛐。秋天,金黃滿樹,落葉滿地,沙沙聲里秋蟬冷,預(yù)示著冬的來臨。北風(fēng)朔朔,嗚嗚的風(fēng)聲昭示我們要穿上棉衣。后院一顆棗樹、一顆榆樹。棗很大,很甜脆,那是我小時候唯一吃過的水果。那顆榆樹聳入云霄,春天里一串串榆錢兒掛滿枝頭,就像一串串霜凌冰掛。捋榆錢兒很快樂,邊捋邊吃,生吃很甜,越嚼越香;也可以把九成榆錢兒攪合一成玉米面,上屜鍋里蒸熟,每年僅有的一頓榆錢飯,是我童年最好的珍饈佳肴。邊吃邊聽著母親講祖輩因遭饑荒啃榆樹皮的故事(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故居的花園里全是不馳名的花,它生長在樹下。每種花都有它的用處,要么做菜吃,要么做藥用。開花最早是一叢蜀葵花,她夏天早早的盛開,在我們那白面條里,母親會添上一把做綠菜下鍋。我們也會隨手采朵花貼在額頭上扮只美麗的大公雞。還有白的、粉的、紅的菊花,五顏六色的來香、玉簪花、蝎子草等等。白菊花用來泡水喝或者洗那發(fā)紅的眼睛;夜來香夜晚開時,預(yù)示著父親收工歸來,去生產(chǎn)隊(duì)記工回來我們就能吃上簡單的晚飯;蝎子草在被蝎子、蜜蜂叮咬后會軋爛貼上清涼消腫。在這個花園里,我學(xué)會了種花除草采種,憐香惜玉。

故居是一座動物園。有雞舍、豬圈、兔窩。雞舍總有三五只雞。雞蛋是大家生日的饋贈。有時老母雞還會孵一窩小雞出來壯大她們的家庭隊(duì)伍?!翱┛┛本o急招集,生怕孩子被花喜鵲驚嚇;“咕咕咕”,殷勤喂養(yǎng),無論叨了條蟲子還是顆米粒,都舍不得吃而留給孩子享用。

“公雞公雞真漂亮,大紅冠子綠尾巴,油亮脖子金黃腳,人人見了人人夸!你到窗口瞧一瞧,外面有個大螞蚱,.....狗哥哥,快救我,狐貍抓住我,跑過小山坡,快要鉆進(jìn)樹林里.把我拉進(jìn)他的窩.......”,“狐貍和公雞”的故事是母親小學(xué)一年級學(xué)的課文,她把學(xué)得僅有的這點(diǎn)兒歌教給了我,也成了我最早的啟蒙老師,最早學(xué)的兒歌,這首兒歌也上演了一處在故居發(fā)生的故事。晚上可恨的狐貍鉆進(jìn)了我家雞舍里,雞舍沸騰了,驚叫聲一片,母親急忙拍打窗戶,驚擾狐貍,可憐的雞還是沒擺脫悲慘的命運(yùn),被狐貍叨走,母親趕忙起床追趕,只找到了雞的尸體,已被咬斷了脖子,喝干了血。這時我嚇得靜無聲息,頭鉆進(jìn)被窩,害怕被狐貍叨走。母親宰殺了這只雞,含淚煮了一早上,熟了東家一碗,西家一碗相送,到我們姊妹幾個口里沒了什么,那時沒十全調(diào)料、沒油,直到現(xiàn)在我還埋怨母親,只記得吃雞的經(jīng)歷,沒記得雞的味道!這也是我有生一來第一次吃雞的經(jīng)歷。在這個小動物園里,我學(xué)會了打豬草,喂豬,剪兔毛,還偶爾去集市賣雞蛋。

懵懂的童年眨眼而過,我上學(xué)了。13歲那年,我上了初中,離開了故鄉(xiāng)。在故居居住的日子只有星期天和暑假了。求學(xué)的日子,兩個背包,左邊杠的是干糧,右邊背的是書包,一個是我的物質(zhì)食糧,一個是我的精神食糧,有如給我插上騰飛的翅膀。高中、大學(xué)的生活讓我離家的腳步越來越遠(yuǎn),直到我做了別人的新娘,離故鄉(xiāng)更遠(yuǎn)。

慢慢地故居的房子舊了,父母老了,姐弟和我長大了,出嫁了,弟弟出門打工了。直到有一天父親的突然離世,故居成了我心上的傷,心上的痛。痛的我不忍心觸碰它,以至于我很長時間不想回家。

“閑云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鄰里相繼蓋起了新房。舊了的故居,木房陳舊漏、院落低洼,下雨時水路不暢,母親為此常常生氣,那座在我心里榮耀的門樓比那鄰居舊時的土門洞、木柵欄顯得更破敗、令人難堪。猶如我病懨懨的心沒了一點(diǎn)靈氣。

從此,故居成了我一塊心病。重新修葺故居成了我一個最大的心愿。和母親、弟弟總是商量不到一起。每每提起,每每傷痛。多少回魂?duì)繅艨M,我的故鄉(xiāng)、我的故居、我的親人。今年春天,找了泥瓦匠,拆掉老房子和門樓,青一色的磚瓦房崛地而起。紅漆大鐵門一對獅子鎮(zhèn)守,又成了巷里最大最氣派的一面門樓。可是故居里的花園沒了,樹林沒了,小動物也沒了,歸來的鳥兒沒了歇腳的地,我也因公務(wù)家務(wù)忙得很少回家。沒了5口之家的其樂融融。留守家的只有兩鬢蒼蒼的母親。

物是人非空斷腸,猶念故居舊模樣。

無論時光怎樣流逝,故居永遠(yuǎn)在我的心里,讓我依戀,讓我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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