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行走
我懷戀在西北行走的日子。
我獨自行走在西北空曠的土地上,天空很近很藍,路上只有一個太陽,一個自己,還有一個自己的影子。我戴著鴨舌帽,斜背著包,瞇縫著眼睛,遼望著遠方,沒有什么目標(biāo),也沒有什么心事。
我走在戈壁灘中間的泥路上,太陽高懸,路兩旁是高原熾熱的一片鐵銹般的土崗,起伏如浪。路上到處是如墓穴般的黑洞。那是零星個體采礦者留下的紀(jì)念。偶爾有車駛過,背后揚起灰塵滿天飛舞。我的腦子空蕩蕩一片,惟有不停地向前行走。仿佛行走是我一生的使命。這不是某個早晨匆匆趕去上班的路上,不是去某個夜晚赴飯局的路上,或者約了去棋牌室的路上……
遇見一個村莊,我會停下來在路邊休息下。我坐在農(nóng)家院落的門前臺階上喝口水。門前有一株干巴巴的楊樹,在無風(fēng)的夏季耷拉著它的葉子。不遠處有一條寬闊的土溝,仿佛是河的樣子,因為沒有水的痕跡,仍然如戈壁灘的一條裂縫。
我又繼續(xù)趕路,走向遠方。我想起有個哲人說的,到不了的地方叫遠方,回不去的地方是故鄉(xiāng)。我覺得太深奧,我現(xiàn)在不在意回不回故鄉(xiāng),也不去想能不能到遠方。我只是在西北的土地上行走。我張望著所見的一切,沒有以往沒有牽掛更沒有思想,只是一直走下去,走到無涯的戈壁灘的深處……
天黑下來的時候,我還走在戈壁灘。星空下,只隱約在前面有條路,兩邊是黑幽幽的山崗。我口甘舌燥,才想起生存的第一要素。但我不知還要走多少路,才能找到住宿。天慢慢涼下來,風(fēng)開始刮起來,臉上滿是沙子。我坐在一個土坎下,喘著粗氣。這時候,我才覺得遠方似乎有了實際意義。(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很累。但我知道不能停,我已經(jīng)走過那么多坎坷,就一定會走到屬于自己的光明所在。半夜,我無意間瞥見遠處有燈的輪廓,再一凝神,漸漸燈光多起來,確信我已來到大西北深處的一座小城。我抿著干燥的嘴唇,看著眼前陌生的小城,倍感親切。那些樓房與我所見并沒有差異。因為路兩旁沒有樹,所以看上去道路寬闊。路上已沒有行人。唯有載客的三卡在馬路上開過,揚起一股塵埃。
我找了一家旅店,吃了飯,又洗了熱水澡,舒服地睡去。后來才知這座小城原本也是戈壁灘。50年代,勘測隊在這里找到金礦,才慢慢由采礦者發(fā)展而來。我在小城呆了幾日,白天街上人很少,到了夜晚,街上的店鋪熱鬧起來,都是大西北的風(fēng)味小吃。
然我只是個過客,我必須向前走。雖然路上除了戈壁還是戈壁。在烈日下的戈壁灘走,你會感到荒蕪、龜裂直至昏厥。但行走在這一大片已沉睡億年鐵銹的土地上,你會感覺很安詳,讓人覺得人生短暫,真的不在乎曾經(jīng)所擁有的,不在乎生命中曾經(jīng)的那些喜悅和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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