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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可以替代

2011-12-28 11:48 作者:機不可失  | 6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她第一次見他,已經(jīng)18歲。雖然從未曾戀,但已從電視網(wǎng)絡(luò)以及身邊眾人耳聞目睹過很多的愛情故事與事故,一早便有心理準備,她覺得一場人生,她必是那個最清醒理智之人。

直到那一晚看到他。

他長得英俊,難得的是他偏偏還帶著一股子模糊不清的氣質(zhì),一下子便吸引住她的眼球。他穿得隨意,但搭配得剛剛好。一說話便微笑,唇角輕輕上揚,眼梢眉角都是笑意。

是同學宋每的生日。他對所有女生都一樣,奉迎殷勤,態(tài)度分明是曖昧的,卻又讓人感到若即若離。

最后他主動坐到她身邊,熟稔且關(guān)切地詢問,為什么一個人坐在這里?她幾乎能嗅到他衣領(lǐng)上的肥皂清香。

她只覺得全身發(fā)燙,好像是喝多了,酒勁開始上頭。她的身子晃了晃,他立刻注意到了,攬住她肩膀,說,是不是有點頭暈?來,肩膀借你靠一下。(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她想也不想,就靠了上去。

心頭歡喜又絕望。

原來,她也有這一天。

那是2001年。初。N城。正值花期,街道兩旁到處都是怒放的花朵,空氣里彌漫著馨香。

她很快打聽到他的情況,長得好,身家好,學習也不賴,除了花心,他幾乎十全九美。但是許多女孩都主動為他澄清,他那叫風流倜儻。他有無數(shù)女友,個個都花容月貌。她什么都沒有。晚上在鏡子前待到膩,也沒發(fā)現(xiàn)身上足以自傲的地方。

什么道理都明白。但最后還是控制不住自己,頻繁出現(xiàn)在他愛去的咖啡廳里、每天必經(jīng)的林蔭道上。一次兩次,終于如她所愿,他們成為朋友。他總是叫她,喂。眉眼彎彎的,讓她傘身心變?nèi)彳洝?/p>

2004年,他在廣州,她也在廣州。他與朋友合作開著一問小小的電子公司,美女依舊如云。偶爾也會電話給她,她實在憎恨自己沒骨氣,明明每天都在發(fā)誓,忘了他,不再理睬他……可是他的電話一來,她便像小一般飛撲過去

他總是向他的那群朋友介紹她,我朋友非兒,在廣州大學讀研,讀書最厲害的就數(shù)她了。

這便是她最大的優(yōu)點了。他所有的朋友里,都是吃喝玩樂的高手,唯有她,念得一手好書。為此,她也不得不努力,以便持續(xù)保持這唯一的優(yōu)點。

為了他,她甚至放棄了去上海復旦的機會。廣州天氣酷熱,一到炎夏,她就長痱子,背上還老長痘,咽喉喜歡動不動發(fā)炎。但都忍著。

2005年的夏天,他突然失蹤了。非常久沒接到他的電話,她忍不住打過去,他關(guān)機了。這是從來不曾發(fā)生過的事,她立刻緊張起來。

她去他的公司找他,逐一給他的朋友打電話,他們都說好些天沒見過他了。好不容易打聽到他有一個比較密切的女友,左思右想,還是厚著臉皮打了電話過去,那頭一直追問她是誰,她猶豫半晌,才道,我是非兒。

那頭松了口氣,哦,非兒啊。

原來,他也向她們提起過她的。但是,想必是最最漫不經(jīng)心的,最最不以為然的,若不是,對方就不會一聽到是她,就一副放下心來的口氣了。

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女孩說。

噢。她又追問,那么您有他家里的電話嗎?

女孩報了一串數(shù)字給她。女孩在電話那端笑了笑,他說得對,果然是你最關(guān)心他。

她的心如受重擊,差點呼吸不上來。

她轉(zhuǎn)而撥打那串數(shù)字,一直無人接聽。世界這么大。一想到有可能永遠失去他的消息,她就不寒而栗。

她趕到車站,訂了最近的一張車票,連奔赴他的家鄉(xiāng)。找了一家酒店住下,繼續(xù)撥打他的電話。

這一次,終于打通了。當電話里傳來他疲倦的聲音,喂……她驚喜得落淚。

你在哪兒?她問。

他說,我在向日葵酒吧。

她說,你等我,我馬上就來。

原來他父親被告與某經(jīng)濟案有關(guān),被押候?qū)彛?a target="_blank">母親被這突然襲來的變故打倒了,一病不起。他到處找人,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原來人走茶涼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他倚在她懷里哭泣。她撫摸他的頭發(fā),像他是她的孩子。

他在她懷里睡著了。她卻久久不眠。她的手指撫過他好看的眉和眼,唇角。她動了動身子,睡中的他喃喃出聲,別走。他扯住她衣角。她不知道為什么,淚水嘩嘩落了下來。

她陪了他整整一星期。一星期后,他父親安然無恙歸來。她與他的父母一塊兒,吃了一餐飯??吹贸鰜?,他們都很喜歡她。也是,患難里只有她陪在他身邊。

他恢復了往日的神采,照例笙歌不止,但對她,和從前總有那么一點不一樣了。從前,好像僅僅只是朋友,而今,他像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在親人面前,他不掩飾,更放肆,反正,她總會容忍他,原諒他。

他們一起回到了廣州。然后,又恢復到從前。他想起她來,給她電話,她便拋下一切奔向他。

2006年,他們在廣州見了最后一面。他告訴她,他決定結(jié)束在廣州的公司,回N城。

她有點訝異,問,為什么?

旁邊的朋友笑起來,不就是為了最近認識一個N城的網(wǎng)友唄。

她嘆息,又不是第一次戀愛,犯得著要結(jié)束公司這么嚴重嗎?

他嘻嘻笑,在N城也可以開公司嘛。

她質(zhì)問,那么上次的那個女友呢?我記得你說過,她是你見過的最好的……

他也不覺得尷尬,只微微側(cè)過臉,干咳兩聲。但立刻轉(zhuǎn)過臉來,嬉笑著懇求她,晚上去飛來舞吧,你幫我跟她說一聲。

她瞪他,說什么?他笑,你懂的。她已經(jīng)記不清,幫他做過多少次這種事了。

晚上去飛來舞吧,他照例玩得興高采烈。她找到女孩,只說,他可能要回N城了。

女孩好聰明,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也不悲傷,只憐憫地看著她,閑閑地問,他這種人,你還要愛他愛到幾時?

她拿著酒杯的手狠狠顫抖了一下,酒全灑在了裙子上。

2008年。她回到了N城。她原本有更好的選擇,但是,她還是回到了他的身邊。

他第一時間約她吃飯,這讓她感到稍許安慰,至少他心里不是沒有她。

他們已經(jīng)很久不見面,他還是老樣子,乍一見他,她的心仍然輕且狠地跳動一下。

他一坐下來,就喜滋滋地說,我要結(jié)婚了。

她吃了一驚。他坦白道,覺得只有結(jié)婚才安心,怕她有一天會離開。

她心里一動。原來,他也有這樣一天。

他朝她眨眨眼睛,哪天一塊兒吃頓飯,介紹你們認識。她呀,真的很好……

她端起咖啡喝,冷不防被燙了一下。

他有些不好意思,她今天加班,我想中午過去陪她吃飯。

她揮揮手,去罷去罷。

他走后,她獨自坐了許久。窗外陽光燦爛,正是一年之中最美好的季節(jié)。她有些恍惚,時間真快,一轉(zhuǎn)眼,她認識他,已經(jīng)七年。她眼睜睜地看他從少年變成男人,而今竟然要談婚論嫁了。

晚上她一個人在家里看電視,好幾個頻道都在播放相親欄目,也許,自己也該去相一場親。

她走遍了N市的各大商場,最后挑了一支筆,他雖然不太務(wù)正業(yè),但對筆有特殊嗜好,喜歡動手寫字。她親眼目睹他給無數(shù)女孩寫情書,內(nèi)容不定真誠,但

字體必然用心。

想打個電話給他,于婚禮舉行之前先把禮物給送了。他倒先打了來,語氣哽咽,她走了。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問道,誰走了?

他抽噎著,她啊。留下一封信就走掉了。我不明白,這是為什么……我們明明好好的……我真的很愛她……

她聽到他在哭。她認識他那么久,沒見他為愛情哭過。

等終于找到他,他伏在酒吧桌上已然睡著,侍者說,這位客人喝了很多,剛剛才吐過。

拖他回家又費了好大力氣,最后兩人一起倒在地上。她再沒力氣動他,只好去找熱毛巾來給他擦臉。

突然間,他伸出手來抓住了她。她怔住了。

非兒,謝謝你。他溫柔地在她耳邊說。她下意識地摟住他,她以為,多年的期待終于成真。驀然問,她的手機響起來。

突如其來的音樂聲,像是讓他清醒了過來。她感覺得到,他愣了一下,然后輕輕地,輕輕地松開了手。

2011年的元旦節(jié),母親特地來看她。男友嘉文忙前忙后,比她更盡。母親很滿意,私底下勸她,這么好的男人,趕緊結(jié)婚吧。

她只笑笑。

屈指數(shù)數(shù),她與嘉文認識也有大半年了。嘉文其實真的不錯。普通公務(wù)員,薪資不高但勝在穩(wěn)定,人長得一般但勝在實在,不多話但勝在體貼。

去相親完全是迫不得已,沒想到第一次便碰到嘉文。那么巧,他偏偏對她上了心。他屢次三番地約她,因為介紹人是頂頭上司,礙于情面,她偶爾赴約,漸漸地便覺得了這男人尚還好,于是便淡淡地交往下來。

她與嘉文的婚事終于提上日程。裝修房子,訂酒宴,寫喜帖,嘉文忙得不得了。她沒覺得太過歡喜,但對嘉文,不是不感激的。

3月11號,她突然看到新聞,日本大地震。她的心狠狠咯噔了一下。

其實他們自從三年前的那一夜,再沒聯(lián)系過。但她一直有他的消息,他后來去了日本,一直沒結(jié)婚,人變了許多,身邊一個女人也沒有,一心只撲在工作上。她默默地聆聽來自各方的,與他有關(guān)的信息,又欣慰又心酸。

她跟嘉文說,我要去日本。

嘉文看著她。嗯?

她很平靜,有個朋友在那里。

嘉文聽明白了,一言不發(fā)地離開。

她控制不住自己。他的安危,她必得證實,他活得安然,她便也過得心安,他如有危險,她只能選擇,陪伴著他。

嘉文給她發(fā)短信:你回來的時候,我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還會在這里等你。

她回:無論如何,我謝謝你。

她托朋友訂了最近的機票,先飛的上海,再從上海輾轉(zhuǎn)香港,最后才抵達日本。

飛機一再晚點。她利用每一個間隙試圖撥打他的手機。這么些年,他的手機號一直不曾改變,但他的手機一直處于無法接通狀態(tài)。她無計可施,只握著手機默默流淚。

其實自己知道盲目飛來完全無用,人生地不熟,語言不通,又正值大難時分,哪里那么容易找到一個人??墒翘ど狭巳毡镜耐恋兀陀X得距離他近了幾分,心好像也平靜了一些。

深夜的東京,天氣特別寒冷。她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手機屏幕上跳躍著一個字:他。

她迫不及待地接通,只喂了一聲,便淚水長流。

他在那頭輕笑起來,我沒事,你別擔心。

他也知道她在關(guān)心他。她抽噎得說不出話。原來他懂得的。

你自己也要保重。他說。

嗯。我會。她終于說。

她終于還是沒有告訴他,她就在日本。那是她的事。他們各有各的生活,彼此關(guān)切,但再也不會有交集。

輾轉(zhuǎn)再回到N市,她給嘉文發(fā)了條短信:我回來了。

嘉文回過來:我在綠蘿咖啡。

她喉頭有些發(fā)緊。那是他們初次見面的地方。

她匆匆趕去,想解釋一些什么,嘉文打斷了她,我找人看過了,四月里有很多好日子。

她向嘉文展開微笑,那就好。

也許每個人都懂得的,每一個從青走過來的,每一個曾經(jīng)深愛過的,都會懂得,那個人不可替代,那是因為,他代表了她整個的青春,那是一生里僅有的一場青春。

她輕輕摸索到手機,靜靜地,把那串屬于他的號碼刪掉。

從此后,各在天涯。歲月仍然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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