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掬清淚,待月西廂下
東風初起,一庭梨花杏蕊,滿階皎潔月色,稀稀篩落著斑斑駁駁的花影,是誰待月西廂下,是誰迎風玉手輕推閨窗,是誰一襲素紗,含羞寄情于婉轉琴音?又是誰苦守東閣墻下,長吁短嘆,癡心未改?
關于西廂,關于張生鶯鶯,在很久以前就熟知。只是那時對于愛情,對于生活,懂得甚少。重拾年少時的青澀與懵懂,捧在雙手,細細品味,讓歷史畫卷的墨香熏染著雙眸,讓西廂東閣的傾情穿越千年光影,在悠揚的元曲中重溫這段熟悉的故事,在清純唯美的意境中感受傾國傾城的回眸一笑,用心去聆聽這段跌宕起伏的愛情傳奇,讓寒冷冬日多一份溫暖和一抹柔情。
流傳千年的傳奇,走過春夏秋冬,趟過歲月長河,盡管沾滿了流年風霜,依舊情韻十足,潺潺流淌著悠悠清音。一個是星眼微朦,蓮臉生春,一個是溫文儒雅,倜儻多情,才子佳人的邂逅,不知牽動了多少人的癡心,不知讓多少人為之而狂。一個情字,引得愁思亂若柳絲,一個情字,惹得牽腸掛肚,眉黛輕蹙,這次第,怎一個情字了得?
淡白梨花間羞含粉腮杏面,亂紅飛絮中輕搖著楊柳細腰,花梢弄影,盈盈蓮足輕步于滿徑落紅間,那情那景縱是百行小詩也難描繪來,千曲婉音能難傳遞出的?繡簾翠窗外,雙飛的蝶兒沾滿了清香,驚落一地紅雨,花陰下寂寂春心,脈脈期許著那初相見的青青子衿。
感謝歷史長卷將人間最珍貴的一頁清晰保存,讓世人明白,愛所向披靡,愛,能戰(zhàn)勝一切。一見鐘情,一見傾心,初見驚艷,再見依然,不知不覺中被“情”這條長藤緊緊纏繞,開始了牽扯糾結的情路旅程。
這種邂逅穿越至今,或許是眾多的擦肩而過的故事之一,不覺稀奇,但在那個思想和靈魂被牢牢禁錮的年代,“地生連理木,水出并頭蓮”是一種幾乎難以實現的奢望,沒幾人會如愿以償。溫香軟玉嬌羞含面的崔鶯鶯,清秀溫雅多情聰俊的張生,雙雙被被相思的痛害的身臥病榻。不管是否相信一見鐘情的浪漫,此刻,任誰都會為這對楚楚可憐的人兒傾情動容。愛面前,誰都可能會失去理智,會呆滯,會恍若經年,癡言亂語。情因愛生,可這情之深愛之切的苦,又有幾人能消受,又有幾人能耐過漫漫長日的煎熬。是誰說“時間會沖淡一切”,時間唯一不能沖淡的是愛,愛,會在時間的流淌中厚厚沉淀。十里長亭一別,鶯鶯縱是靈心巧手卻難再描鸞繡鳳,張生更是不勝惆悵,無奈功名,使人離愁,埋頭苦讀卻癡心不改,這份忠貞,這份至渝,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世俗有時會說,只有戴上一頂功名利祿的的桂冠,才會讓才子佳攜手相依,但在西廂的弦聲中未能茍同。真愛,無須身外之物的點綴,真愛,沒有理由,如果非要找出理由,那是因為茫茫人海中驚鴻一瞥,因為清澈雙眸中不能忘懷的音容笑貌。
美麗總在瞬間戛然而止?!昂蠚g未已,離愁相繼”,十里長亭,依依惜別,鶯鶯細語柔情“莫要一春魚雁無消息”,金榜題不題名沒關系,只盼早些歸,少些離愁別恨。張生盟諾唯知音長憐長嘆,唯鶯鶯至親至愛。伯勞東去燕西飛的悲情,寫在臉上,凝于眸中,充斥于被暮靄籠罩的秋空。揚鞭策馬,過往的美麗在飛馳而去的塵土中漸去漸遠,驀然停止。無名無利、無欲無望,只是純純潔潔的愛,卻要掙開世俗的枷鎖,拋卻塵間紛擾,天涯咫尺一情相牽,千般相思,萬種別愁溢滿肺腑,無人與訴……
至此,我無法自禁,任由淚珠滑落。為愛癡,為情困,為那西廂花下溶溶月色,那云淡風清寂寂春夜。為何來了又去,為何聚散無常?難道美麗邂逅就該如此腸斷心痛嗎?就該生生咽下這別離的苦水?斜月殘燈,寒枕孤夢,是否能讓草橋店重逢成真,是否能博紅顏一笑,是否能錦瑟和鳴?
清淚輕彈,紅袖濕透,相思心痛,天際望盡,倚遍西樓,心底喊了多少次“人不見,水空流”,終盼來張生一封雁足,家書在手,低頭無語,真是苦煞人心。瑤琴一張,玉簪一顆,斑管一支,汗衫一領…件件滿含鶯鶯心思,傳去深深情意。愛情真是奇妙,心有靈犀的奇妙就在于此,竟能讓天水相隔的張生深諳鶯鶯的一番用心。
終是“有情人終成眷屬”,所有人的夙愿終于了結。未如元稹、迎兒那對青梅竹馬的苦命人留下“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的千古遺憾。這顆懸著的心終于在一聲“魚水之歡、鴛鴦之戲”中塵埃落定。怨女曠夫終的斷腸詩、離別辭終于成為過眼煙云,終換來春風滿園,桃李芳菲,碧塘盛開出并頭蓮…
月下,漫步,輕輕抖落掉從畫卷沾來的歷史浮塵,心中呢喃著“東風搖玉影,春色弄花梢”,從西廂的夢中緩緩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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