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雨紅巖魂
重慶是我小時候最早知道的幾個城市之一。認(rèn)識它,是從《紅巖》開始的。
嘉陵江從重慶匯入長江。水流就比上游散漫寬敞了許多,碼頭也分外熱鬧起來。一位身穿長衫卻掮一只笨重皮箱、看上去躊躇滿志的人,從摩肩接踵的人群里擠出來,匆促的奔向前來接應(yīng)他的江姐。江姐問他為什么不叫一個苦力,他謙虛地說自己能行,還可以給組織省幾個錢。江姐反問:看看你這身打扮,有自己扛箱子的嗎?你不怕引起特務(wù)注意暴露了!他這才感覺到自己的疏忽,一時尷尬得不知所措。這個人就是后來叛變了的甫志高……
重慶素有“山城”、“火爐”、“霧都”之稱。我到重慶的時候,已是十月中火消霧起的時節(jié)。于是,我便撥開濕漉漉的霧水,沿著山城斜仄的石板路,到沙坪壩區(qū)參觀白公館、渣滓洞,就像電視里看重慶唱紅歌那樣,接受紅巖魂淚與血的洗禮。
紅巖魂紅色教育基地由歌樂山、就義坡、烈士墓等六七個景點組成。我從白公館一個囚室到另一個囚室,被黃顯生等英雄事跡吸引、感動著的時候,雨就淅淅瀝瀝大了起來。遠(yuǎn)處隨山勢迤邐的鐵絲網(wǎng)時隱時現(xiàn),松柏蒼勁、巖石嶙峋的“就義坡”彌漫在雨的深處,似有鏗鏘的口號聲夾雜著罪惡的槍鳴,沖破雨簾撕心裂肺——離重慶解放只有3天的1949年11月27日傍晚,大勢已去的國民黨反動派大開殺戮,將包括張學(xué)良副官李英毅在內(nèi)、至少27名革命志士殺害于步云橋、松林坡(現(xiàn)亦稱就義坡)。
我沒有去步云橋、就義坡。我有些害怕——我沒有車隊、團隊,只有頭頂上一把孤零零的傘在血雨腥風(fēng)中瑟縮。天還在哭,我又怎能忍泣?我怕?lián)黄疬@份悼念的沉重,我怕無話可說不能告慰英靈,我怕彌留在他們凜然的大義里,再也找不到歸鄉(xiāng)的路……
渣滓洞原是一座陰暗潮濕的小煤窯,后來被國民黨軍統(tǒng)特務(wù)改成了牢獄,專門看押、摧殘革命者。一幀幀圖片、一件件實物,訴說著先烈們忠貞不渝的理想追求及獄中所受的殘酷折磨,揭露了軍統(tǒng)特務(wù)的慘無人寰與滔天大惡。歌樂山因“大禹會諸侯于涂山,召眾賓歌樂于此”而得名。歌與樂的寧和被刀與槍戳得血淚模糊,一時間成了軍統(tǒng)特務(wù)談虎色變的魔窟地獄。(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好在時間不會窒息,黑暗也無法永駐。歷史說:“沒有什么能夠永遠(yuǎn),你們終究也要老去,接受我的審判、評說”。
從紅巖魂展覽館出來,雨停了,霧卻愈加濃重。和霧一般縈繞住身心的還有解說員的結(jié)束語:如今,戰(zhàn)火的硝煙早已散盡,囚牢的陰霾早已掃除。但時光的流逝帶不走先烈的英名?!案邢攘抑I(yè),勵后人之壯舉”,“紅巖精神”將跨越時空,在一代又一代中國人身上綿延傳承,激勵著我們不斷奮斗,不斷進?。?/p>
離紅巖魂紅色教育基地愈遠(yuǎn)了?;赝普陟F繞的歌樂山,江姐等英雄群像仿佛穿越歷史時空蜂擁入懷,還有他們“繡紅旗”的歌聲不絕如縷,絲絲入扣地滲入思緒里、骨髓里,支撐我的身軀與精神,在風(fēng)云霧雨里義無反顧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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