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壩上少年

2011-12-13 18:06 作者:藍色森林  | 2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少年在太陽下山之前告別城鎮(zhèn),踏上回家的路程。

橫穿過寬闊的環(huán)城馬路,拐上一座年久失修的水泥石橋,往前北行大約半里左右,就爬上那條綿延伸展的土質(zhì)大壩。一條曲曲折折的亮白色土路崎嶇不平的,忽高忽低的消失在地平線上成為一個灰色的虛點,這是通往少年回家的路。

少年驅(qū)單車爬上土壩的時候,停下來轉(zhuǎn)身俯視了下漸漸模糊的城鎮(zhèn),陌生的繁華和喧囂依然遠離他的耳畔,灰色的森林般的高樓大廈隱約在黃昏前的淺霧里顯得虛幻、單薄。少年摸了摸腰間書包里的東西,雙手扶穩(wěn)了車把,俯下身去,用力蹬起車子,搖擺著,迎著暖濕的風快速向家的方向駛?cè)ァ?/p>

這是一個秋后的季節(jié),天非常的高,干凈的淺藍色天空飄動幾抹慵懶而悠閑的白云。收割后的大地顯得空遠蒼茫,帶著濕氣的風吹起來就特別的自由流暢。少年行走在高高的土壩上,視野更加的遼闊深遠,柔軟的風貼著少年的臉頰吹過,少年很舒服的半瞇起眼睛,享受這自由的風和流暢的呼吸。整個原野之中,幾乎看不到農(nóng)夫忙碌的身影,只有在土壩稍緩的半腰部,有悠閑的放羊老人舒服的半臥在土坡之上,懷里抱著細長的羊鞭,幾只白色的山羊安靜的吃草,偶爾抬起頭來發(fā)出一聲叫聲,那綿軟溫馴的叫聲,傳出去很遠很遠。

夕陽如血,已經(jīng)染紅了半片天空,幾只孤單的飛奮力振起翅膀,向著已經(jīng)幻化成一抹淺影的落日飛去。土壩上幾乎沒有樹木,要走很遠才會發(fā)現(xiàn)兩顆孤零零的樹,扭曲著身體,倔強的伸向天空,稀疏的枝丫掛滿烏綠的葉子,風吹過來,枝葉便旋轉(zhuǎn)著向上,像一團燃燒的火焰。落日的余暉暖暖的灑在少年身上,他看到世界仿佛被籠罩了一層橙紫,少年在壩上騎行,呼吸是自由的,他極目遠望,看不到世界的盡頭,兩邊的風景在他的眼底象河水一樣流過,他能夠感覺的到腳下路的硬度,那是不同于城市里的堅硬的柏油路的,行走在上面的感覺使他想起父親的手掌,粗糙卻溫軟,沉默卻積藏無盡的力量。在父親的手掌之中,他從來都倍感安全。想起父親,少年的心重重的疼了一下,那是一種無法描述的疼痛,此時,曾經(jīng)如山一樣的父親正躺在病床上,忍受病魔無時無刻的折磨,他已經(jīng)不再是一座山,他成了一棵早已枯萎的樹,少年在幾乎一年多的時間里,每天都聞到藥的味道,那味道,常常讓他想起死亡。

這是一條不算平整的路,離縣城愈遙遠,它愈顛簸,常年的風霜,人走車壓,留下一條條的深深的車轍溝溝,兩邊是種類雜多的野草,有知名的,有叫不出名字的,就那么擠擠挨挨,你推我搡,繁雜交錯的生長,在黃昏濕潤的晚風中散發(fā)出淺淡的清甜草香。路上隱約有水車走過的痕跡,斷斷續(xù)續(xù)的留下一片片大小不一水痕印,像一條大蛇身上的斑駁花紋。單車在少年的跨下開始起舞,少年將車輪滑入細窄的車轍,順著那些深深淺淺的轍溝飛快的行駛,起,落,左,右,少年和他的單車變得靈巧而富有節(jié)奏,一雙握住車把的手準確的控制住單車的每一次顛簸,少年變得快樂起來,他臉上泛出笑容,他很高興無意找到了一個讓他快樂的游戲,盡管他的身影在夕陽里顯得有些孤單。孤獨的游戲讓他想起一首自己特別喜歡的曲子,那是一首節(jié)奏歡快的小提琴曲,他已經(jīng)忘了曲子的名字,但此時他的身體正隨著那旋律起舞,簡單而自由,寂寞而快樂。(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少年沉迷在游戲里很久,當他感覺到有些疲憊停下來,發(fā)現(xiàn)天空真的暗下來,天空和大地混蒙蒙的連在一起,分不出界限,壩下稀落的村莊開始有了星星冷清的燈光,屋頂飄出的裊裊炊煙很快被溶在色里,有牛在懶懶地叫喚。少年加快了速度,離家還有一段距離。

少年又摸了摸腰間的書包,硬硬的瓶瓶罐罐,那是他給父親去縣城買的藥。他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去一次,來回要用多半天的時間。他從沒留戀過城市的繁華,那都與他無關(guān),他只盼望著父親有一天會好起來,可以再享受那雙巨大手掌撫摸。對于父親的,少年從未表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的愛。

前方一條緩慢的土坡出現(xiàn),順著土坡下去,有一條小路直接通往少年的村莊,他想此時也許母親正坐熟了晚飯焦急的等他回來,父親也許經(jīng)過一陣撕心的疼痛之后進入鄉(xiāng),他開始急切的盼望看到那盞屬于他的燈光,那昏黃暗淡的燈光在他心里變得格外明亮溫暖,照亮他前進的方向,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深吸了一口氣,俯下身去向坡下沖去,強勁的風吹起他的衣衫,獵獵作響,而他,仿佛變成一只展翅飛翔的大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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壩上少年的評論 (共 2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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