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徒
“他媽的!已經過了兩天了,打了吊針還這么痛?!?/p>
阿榮晃悠悠的從村衛(wèi)生所里走出來,用嘴吹了吹包扎得嚴實的半截左手食指,悻悻的說。
正午的陽光,暖暖的照在阿榮身上。這是一個四面環(huán)山的小村莊,四周高矮不齊、花花綠綠的房子亂七八糟的矗立著大山的腳下,有些房子上面的瓦,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秋苔,還有些房子上面的瓦溝中間,長滿了尺多高的野草,經過了初冬的寒冷和冰霜的洗禮,顏色已變得暗黃,在冬風中瑟瑟發(fā)抖。
“站著,碰!”
“快碰慢吃,快點!”
“我出小五!”(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我吃了,再擺…”(注:這是一種從一到十的紙牌,二七十為紅色,其余為黑色,分大小寫,湖南和四川人會打)
……
經過村經銷店的時候,兩三桌打紙牌的人發(fā)出的吆喝聲,令阿榮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這聲音實在是太美妙了!聽得阿榮如癡如醉。
阿榮用右手掌拍了拍額頭,臉上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徑直向打紙牌的人群走去,心想,反正老婆今天中午不在家,呵呵!
阿榮擠在了一青年的身邊坐下,開始是目不轉晴的看。不到兩分鐘,他就要那青年出小二,結果那青年不聽他的話,出了小七,下家吃了小七后,摸了一圈,下家就胡了牌。看牌不用掏錢的阿榮比那青年還急,唾沫星子都濺在了青年臉上,青筋暴露,直嚷那青年打牌水平太臭了,怪那青年不出小七的話下家哪有可能胡得到牌?
青年不計較這些,很紳士的把位置讓給了阿榮。
阿榮摞正位置,坐定。右手食指放進嘴邊沾了些口水,開始摸牌。雖然用紗布纏著的左手食指握牌不太方便,一絲鉆骨的疼痛讓他鎖緊了眉頭,但手中有牌的感覺瞬間讓疼痛化作烏有。
阿榮自己上了桌就沒那么好的運氣了,半個多小時過去,阿榮一手牌也沒有胡過,包里的錢倒是掏出了一百多。他急了,纏著紗布的左手食指卻在疼痛。
紗布上的血如一朵盛開梅花。
“你這個挨千刀的,什么時候又坐上去了呢?你看看,大家快過來看看!”不知什么時候阿榮的老婆挑著籮筐站在了阿榮的面前。
阿榮愣了一下,纏著紗布的手仍握著牌,沒有起身。
“大家快來看!快來看阿榮的手?!卑s的老婆繼續(xù)喊道?!澳銈冎腊s的手是怎么回事嗎?是前兩天他自己用家里的菜刀剁的!”
“啊!”打牌的人發(fā)出了驚呼。
“自己怎么會剁自己的手?”有些人急忙問。
“我就不讓阿榮自己說了?!卑s的老婆完全沒有顧及阿榮的面子,站在一群打牌人的桌前,滔滔不絕。
“我替他說吧。前兩天,他不管不顧兩個待在家里的孩子,早上出去打牌,打得半夜十二點多回家,還拉著個苦瓜臉,我問他吃過飯沒有?他也悶不做聲,我一看他就輸了,也許輸得很慘。我問了他好幾次,還是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我就同他急了,哭泣著問他;你只顧打牌賭博,還要不要這個家?結果他獨自走進廚房,右手拿了一把菜刀,伸出左手食指放在了吃飯的桌子上,對我吼道:我不賭了還不行嗎?我來不及阻止他,就見一道白光一閃,‘啊’的一聲尖叫,痛得他差點暈死過去,而他食指的兩個關節(jié),永遠留在了他家吃飯的桌子上?!卑s的老婆邊說邊抹淚。
打牌的人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牌。出奇的靜,連眨眼的聲音都聽得到。
忽然,阿榮站了起來,奇怪的是他的左手還握著牌。
站起來的阿榮慢慢的說:“老婆,你也別嚷了,這么多人不好看。我一天不玩上幾小時,吃飯睡覺也不香呀!如果我手里沒有摸到牌,我的心比斷了手指還要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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