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橋幽琴,奏一夜落紅如雨
斷橋上,滿地殘紅,我又仿佛見到了詩人筆下那丁香般的女子,身著一身素衣,撐著濕濕的油紙傘,在幽幽的琴聲下絕塵而去,若隱若現(xiàn)。
秋天,漸漸向深處走去。楓葉殷紅,菊花在風(fēng)中飄香,路邊的竹不斷地飄零著枯黃的葉,三兩天,那霏霏的秋雨總是在不間斷地下著,那飄忽的雨絲,就好象在哭訴歲月的輪回,在表達(dá)對(duì)思念季節(jié)的埋怨。
也許,是庸人自擾吧,對(duì)雨的過敏刺激著我的神經(jīng)。讓人想起了心雨、淚雨,想起了我們一起走過的日子,想起了歲月留下的絲絲雨跡。讓我想起了戴望舒的幾句詩:
你裝點(diǎn)著秋葉,
你裝點(diǎn)了單調(diào)的死,(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霧的嬌女,來替我簪你素艷的花。
記得那還是一個(gè)秋天,我與你漫步在斷橋,天氣似晴非晴,東邊日出但西邊下雨。我與你沉默地走著,許多的話沒有說出口,大家的臉上都留有思索與向往的痕跡。如潮的情感卻在心中翻滾。這不正是天意么?“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情”那句古詩刻在了我們的心中。
閉上眼睛,屏住呼吸,不再看一鉤彎月的斷橋,平心靜氣的不再去想,可是,眼前依然是滿卷的清照言詞,滿紙的葬花文章。秋風(fēng)蕭瑟之聲不絕于耳,此時(shí)次刻,我的確無法再吟讀那揪心的婉約和莫名的憂傷。我深深感到走不出你給我的雨季。
【蒙蒙煙雨,幽幽琴聲】
今晚,我依舊站在斷橋上,晚風(fēng)拂過,獨(dú)自審視著遠(yuǎn)方,還那年秋天那種朦朦秋雨。恍惚之間,你的嬌媚動(dòng)人的身姿在窗外游移,你幽幽琴聲在我耳邊蕩漾。腦子里不斷地浮現(xiàn)你婉約的詩句。此情此景,境使我不自主地掉下了酸楚的淚。啊,秋雨同我的淚融合在一起,流在了我苦戀相思的溪水中。
看看那伏案撫琴者到底是誰。穿過幾壟茂密的竹林,看見不遠(yuǎn)處的一棵梧桐樹下,坐著一位美麗少女,長發(fā)披肩,穿著純樸;十指輕柔,撥弄琴弦。其神之貫注,情之投入,令人感慨不已。夢(mèng)中的我不敢繼續(xù)移步前行,一怕擾亂少女琴思,二怕被她當(dāng)作不速之客。只好原地席坐,靜心聆聽,縱情享受這天外之音。
我不知道她彈的此曲是否就是子期百牙那時(shí)的《高山流水》,但在這撫琴少女的指間,琴聲凝結(jié)著千年的滄桑,承載著世事的輪回,氣脈依舊,風(fēng)骨猶存。傾之不絕,似空谷回音,渺遠(yuǎn)幽深??諘?,含蓄,空靈,簡約,悠遠(yuǎn),澹泊,虛靜,雅致融于一體。沁人心脾,撩人情懷;感人生之須臾,覺歲月之悠長……
回眸,我總是發(fā)現(xiàn)走不出你的雨季,走不出戴望舒筆下的那個(gè)雨季,徘徊在煙雨江南那朦朦的雨中,還夾雜的幽幽琴音。
【一夜落紅如雨】
這滿地的殘紅,是生命渡船瞬間回眸么?那青鋒疊去的影影綽錯(cuò),只在流水的詠嘆中徘徊復(fù)徘徊,漸漸隱入云靄霧雨深處,而只留下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一片茫然;是年輪色塊上的褐色斑點(diǎn)么?刻鏤下缺失的愴然,流逝的空寂,輕輕地在脈管里回梭。望枝頭滯留的殘花,心忽然走得很遠(yuǎn)。活著,也許就是一曲錯(cuò)失的樂章。來不及咀嚼二月的杏花春雨,六月的清荷綠池,八月的桂樹玉兔,冬的雪花早已飛上額頭,點(diǎn)燃?xì)q終的殘燭了。流水向東日向西,千載知音擦肩而過;笑漸不聞聲漸消,千年紅顏杳然遠(yuǎn)去;“況是青春日將暮”,與壯懷激烈匆匆揮別。生旅漫漫,流失的豈止是一季桃花呢?然而,我釋然,倘使生命的航程中沒有了這桃花流水窅然去,倘使在沒有月色的靜夜里,蒙蒙的煙雨中,這一片帶著聲響的寧靜,帶著心靈空間的安慰。尋覓綿延到彼岸灘涂的夢(mèng)。
曉月晨曦中漫步斷橋上,看那剛剛退去殘紅的桃樹枝椏間,嘗若是春天會(huì)不會(huì):生出密密匝匝的碧葉,若初生嬰兒般粉嫩的小桃眨著童稚的眼睛,給這紛紜的世界,一抹清潤的笑靨,便無法再邁動(dòng)踉蹌的腳步,攬一樹青枝在懷中,久久地?zé)o言地附著了依稀淡遠(yuǎn)的情愫。“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shí),綠水人家繞”。是的,何須“曉風(fēng)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何須“多情反被無情惱”,活著,是一種心境,一種境界,既然天何處無芳草,又何不“馬蹄塵里度芳辰”呢?即便是“醉后各分散,相期邈云漢”,也該“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將一軀肉身都交與自然的春去春又回吧!我又怕遇到那飛花的季節(jié),不如寫一首雨季的小詩
斷橋要配上垂柳
橋下有睡蓮
再加上一樹紅花兒
那丁香般的女子,
身著一身素衣,
撐著濕濕的油紙傘,
和煙雨交織算是一首雨季的小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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