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最近，常跟玲在一起玩：吃飯、唱歌、聊天。

認識她是很久前日常工作的原因，沒有多少來往，素描般一個概念而已。記憶里深追細問，想起那年中秋節(jié)她送我一盒月餅，我見也沒見直接讓司機取拿送人了。

渾渾噩噩下很多光陰倏忽而逝。玲的工作也發(fā)生變化，于我瑣碎紛雜間幾近相忘，朦朧成一個輪廓。

近日卻忽然地想起她，再輾轉(zhuǎn)迂回一些環(huán)節(jié)聯(lián)系上。用手機和找她閑談多次。那種情緒突然偶然微妙，甚至莫名無狀。正如玲所言，原本接觸不多，突然聯(lián)系真的讓她感到很驚訝。更驚訝的是我自己，隔了長長的一段時光之后，那夜席間見她的一瞬，情感深層不動聲色地波瀾壯闊，為一份溫婉美麗、為一種人生遇合的變幻無常和那些莫名無狀情緒的著陸。

我眼中的玲是美麗的，善解人意，恰到好處的熱情大方，得體的談吐，優(yōu)雅的裝扮，收放自然的肢體語言，酒后淺淺地吸一支煙：風情而幽邃。(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心悸動了一下，敏感、寂寞、脆弱的一環(huán)被細微地叩響，又圈圈蕩漾，竟至震撼。

玲的兩個女友、我的兩個男同學及其中一個的男同事、我和玲，白酒啤酒香煙菜肴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大家都飲了略顯醉意的酒，說了氣氛熱烈又無足輕重的話，很多音量高的笑聲，還有掌聲。也在喧鬧背后各自生了相同或不同的用心和情感。

酒飯后原班人馬移師歌廳。我唱了玲的空間收藏的一些歌曲，玲吟詠的都是些情感傷楚的風格，你方唱罷我登場，熱烈依舊，加啤酒啤酒啤酒……開始有一些胡言亂語、失態(tài)的動作、放肆的喧嘩。

我沒有。我唱時就認真投入。閑時有人舉杯或舉瓶過來，我就微微的笑著輕輕的撞擊、淡淡的啜飲。更多的時候，我喜歡靜靜的、既不含蓄也不張揚地就那樣看著玲，看她：唱歌、飲酒、嬉笑、喧鬧、吸煙、沉默、進出房間、看我。

光線暗，接近的時候不多，又因眼睛近視（因虛榮不戴近視鏡），我看不清玲的目光，尤其是我承載的那泓眼波的溫度和內(nèi)容。

有一股很潮濕很溫暖很潔凈的情緒在我體內(nèi)風生水起、激蕩蔓延。情多于欲情強于欲情重于欲情大于欲。真醇。甜蜜。酸澀。酸澀得讓人情愿酸澀，希望時間在那刻停滯。其間，玲追問好幾次為何突然聯(lián)系她？我找不到合適的話無法形象描繪情緒情感，就傻傻地說自己也覺得突然。

散場已是零時之后。玲隨我同學的車回家。我回到距此很近的家。走路開門上洗手間……不同狀態(tài)下間斷著給在車上的玲打了很多電話——-自覺情真意切，其實語無倫次。

開電腦，酒力致我不能操作。試了數(shù)次悻悻關(guān)機。

我步伐踉蹌堅持著脫衣掛好。躺在床上交替用兩個手機給在車上、后回家的玲打電話發(fā)短信，說了無數(shù)曖昧的話。玲敷衍著并屢屢再追問為何突然聯(lián)系她。這讓我本已不清的口齒數(shù)次卡殼，也在殘存的理智間領(lǐng)略到玲酒精容量之大。出于禮貌和我不明的原因，玲還是給了我一些恭維，關(guān)于過去關(guān)于工作關(guān)于今天酒飯歌笑，有很多不關(guān)于我的也都關(guān)于給我了。

話趕話話趕話……我竟直白地提出讓玲做我的情人。玲自始至終沒有生氣沒有明確的答案。展現(xiàn)了極強的適應性和周旋能力，讓我蒼白貧乏到無能為力，或者，如魯迅所言“要榨出皮袍下的小來”。

胡攪蠻纏喋喋不休直至酒精上涌精疲力竭草草了斷昏昏睡去。

凌晨酒消醒來，躺著不動想了一會昨夜那些事，當然，涉及玲的部分，情節(jié)具體些篇幅冗長些。

之后洗漱穿衣下樓上車（早餐在班上應付）。很突然的，當天的工作中，我的心態(tài)異常溫柔?？凑l都覺得可愛。甚至，冷靜的跳出自己之外，能感覺到這種變化帶來的外圍環(huán)境的積極反應。不忙時和玲通了話，沒有任何解釋，都很愉悅。我的一個男同學也很早的打我的辦公電話，他看上了玲帶去的一個叫莉的女友。真是一丘之貉！但我又覺得我會跟他不同，我會合理地調(diào)控距離把握分寸。真能不能我也沒底。唉！……

二

晚上再約。這次吃飯時玲及她的女友們先應后不至，自述原因種種，只說唱歌時赴約。我約計給她打過9次時長不一的電話。

我四人同吃同喝，四個男人，有看中莉的那個。酒酣耳熱，女人金錢曲苑雜壇，中間酒店竟停電數(shù)次，好心情未受絲毫影響，興奮外溢以致把我們點的菜禮讓給鄰桌等菜的一男一女，得了一些感謝。

飯后與玲定好唱歌地點。周五客多收費且高。買了紅酒入房間我先喊了一通。上洗手間兩次、打電話催玲快至更無數(shù)次，不慎弄傷左眼眉部，血流滿面，原因只我自知、細節(jié)再不愿提。也算樂極生悲。該！找服務(wù)員拿了紙巾，在大廳沙發(fā)獨坐吸煙、擦血、打電話給玲告知傷情并等玲。

玲和一個叫娟的女孩來后，先看了我傷，說不重有點腫。我讓她二人去玩，自己要回家。玲便言也要走，于是振奮精神與玲、娟回進房間，簡短介紹之后歌歌酒酒。玲一直離我很遠，我感覺到那種蓄意。我有一種很淺的悵然和一種很盛的賭氣，一直遠遠的拒著不去觍顏。后，玲又打電話叫一女子來，這一次我頗為不安，因她即是最早介紹我與玲認識的人，不過，玲沒有告訴她我們前次的相聚，我慢慢的鎮(zhèn)定下來。與之敘舊，也無多少舊可敘，只敘到了酒里。別人也是一番豪飲，我開玩笑說，酒廠知道我們這樣喝紅酒會不賣給我們。剛來的叫寧的女孩點了的士高音樂，在激烈肆虐的舞曲里恣睢放縱久久狂舞，極盡性感香艷之能事。張揚著青春、也宣泄著對物欲橫流人間的憤懣壓抑。掌聲歌聲酒杯撞擊聲嘩然一片，氣氛一時高漲。

……

我和玲距離很近地坐著，碰杯飲酒、吸煙、同唱了幾首歌、說話——因為音樂響別人歌聲大，她說時靠在我耳上、我說時靠在她耳上。我感覺到她的香腮似雪綠鬢如云睫毛秀顫吹氣如蘭，有時候我會盯著她好看的眼睛近距久看。我心里沒有絲毫的邪念，我那一瞬覺得柳下惠不過如此。甚至，我覺得我和玲酷似兩個孩子，我情不自禁地低聲背“記得那時年紀小，你愛談天我愛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樹下，風在枝頭鳥兒在叫，不知怎樣睡著了，夢里花落知多少。”她聽不清就把耳朵湊過來，高聲問說啥呢？我笑了笑，起身，唱了一首《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很多掌聲，玲的很響。

又喝了很多啤酒。寧不知何時早離開了。玲要到娟家住，那不干我的事。約零時許結(jié)束聚會。回家路上給玲打了一次電話?；丶液鬀]有語音通話，給玲發(fā)了短信若干。玲回了兩條，一說安全到娟家；一說認識我不悔、夸我才子，愿做我最好的朋友——————多么含混不清的定義————內(nèi)涵？外延？

躺在床上，我又想玲。我對柳下惠和剛剛的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

很快沉沉睡去，聽到滾滾雷聲時，我看了一下腕表：凌晨5。25。。我給玲發(fā)短信說雷說雨說我醒了。

白天是周六，雨后滿世界的潮濕。上班后簡單處理完手頭工作，給玲打一電話，她一接通先笑，我聽得舒服立時心花舒卷。我說我要好好地考慮好好地處理與她的朋友關(guān)系。她又笑，不巧有人進我辦公室，我笑了笑掛斷了電話。之后閑暇時給玲發(fā)一短信：

“人有時很怪。

我靜想與你的關(guān)系，

我想干什么？似乎什么都不想。但心里有些疼有些潮濕！

我是怎么了？

也許是你的形象喚醒了我塵封的情愫？

也許是我精神世界的極度空虛蒼白？

也許只是一陣風？

很像白衣少年徜徉在校園的故事：又簡單又純凈又飄渺。

今天周六比較清閑，北望遠山默默無語，也微笑也嘆息也茫然。

只是不知攪擾了你的平靜，

是歉意？是無意？”

玲回信說，別想那么多了，想得太累了。

中午有個公務(wù)招待。酒后坐在辦公室吸煙，對玲的思念隨著煙霧繚繞緩緩爬上心頭，一絲一絲纏得心痛。竟想不起玲的樣子。我打電話說要去找她，她不同意。我堅持。藉以小公事，我喊了司機驅(qū)車而去。到了玲家附近，我給她發(fā)短信，說我已從她門前悄然滑過。忙完公事后，給玲打電話約好共進晚餐。兩小時后玲打我手機，言家中來客，須在家做飯，不能赴約，致歉，并明天請我。我笑了笑，說，“好?！?/p>

中午的酒意未消，我關(guān)了所有電話，躺下睡去。傍晚醒來，一念閃過：明她會不會約我？我該不該去？柳下惠？西門慶？補充一下，第一次跟玲吃飯，中午我已喝過酒。還有就是，就是，玲有一個上幼兒園的兒子。我有自己完整的家。

今是玲約我的時候，我想了好久，關(guān)了所有的電話。以后有什么事再說吧……

三

晚八點左右，忍不住開了手機。兩個手機上都有她發(fā)的短信，其中帶移動全時通業(yè)務(wù)的一個，還顯示兩條她呼入未接轉(zhuǎn)成的短信。有“忙嗎，今晚請你吃飯吧？”“為何不回話？”“見短信請速回話！”之類的文字。放下手機，我悶聲不響地搖了搖頭，旋即，拿起手機端詳每條短信，甚至每個字詞，再按時間先后逐條品讀，細細地揣摩發(fā)送者當時的心情，幻化了幾個MTV般的情節(jié)片段。竟有些癡醉。如此，拿起放下放下拿起。拿起懷想無限，放下意亂如麻。

心的拿放要和手一樣簡單隨意方便易成多好！

其實，我對玲是有些非分之想的。

再怎么樣的男人也是人，再怎么樣的人也是高等動物，再怎么高等的動物也是動物。況且，我還不怎么樣呢？

內(nèi)在情和欲的把握、度量、甄別、調(diào)控極難完全理智化，多半應運而生，而且如表盤秒針之變化微妙——這一秒。。。那一秒。。。外在的行為自有法律、道德、尊嚴、環(huán)境加以強制約束。

四

想起初見玲的情形，寧因業(yè)務(wù)需要介紹玲認識我。那是某年春末夏初，我坐在辦公桌旁，讓人給坐在沙發(fā)上的她們泡了茶，寒暄說笑。相同的黑絲長襪黑色高跟鞋，不同的是寧膚色略黑、穿一件紅裙，談鋒甚健。而玲黑色短裙皮膚白皙眼睛黑亮靈活，聲音悅耳附和著寧說話。我故作鎮(zhèn)靜，心里早亂了分寸。我努力調(diào)整以語言為主要交流工具，但目光卻奮不顧身的喧賓奪主，那是怎樣性感魅惑的兩雙秀腿?。?！我看寧的，更多時候目光掠過稍近的寧精心掩飾操作巧妙的去看玲，沙發(fā)的低矮黑裙的超短，使玲的秀腿暴露無遺，修長圓潤曲線玲瓏，白皙的皮膚隱在黑色蕾絲后讓人無限遐想……

很多同事從我敞門辦公室前經(jīng)過都不由自主地進行了關(guān)注，女的或稍稍驚嘆欲行慕仿，男的則盡力不為察覺地延緩通過時間、裝作毫不留意的加強注意。我突然想到，可以迅速成為單位公敵的方法，很簡單。就是把門關(guān)上。

事實上我沒關(guān)門，當捕獲那些毫不尷尬的尷尬時，我在心里冷笑，繼而冷笑又轉(zhuǎn)成大笑。屬于你們的只能是片段，完整唯我獨享。更重要的是，這時玲的腿輕輕地抖了幾下，似乎抖到我的心里，于是心跟著顫了幾下。

從此，終于領(lǐng)略黑絲的殺傷力了。

二人走時，我的虛偽勁又上來，端著架子不去問聯(lián)系電話，寧問我時，也只答了辦公座機，然后輕輕的握別。一副道貌岸然久經(jīng)考驗處變不驚謙謙君子的形象————給玲和寧，更給很多辦公室玻璃后的那些男女眼睛。

想到這里，已是八點半左右，我給玲發(fā)了條短信“我出去沒帶電話，你若已吃完飯，我現(xiàn)請你唱歌好不好？”玲迅即復信說“在家了，天冷，不想出來了。”我故作紳士的表示“尊重美女意見?！绷嵴f“明天再請你！”

翌日，單位所在的那片區(qū)域被供電部門有計劃的停電檢修，無事清閑，看書報喝茶整文件讓文秘回其不停電的家發(fā)個郵件，給玲撥一電話——閑言碎語。

一天容易。

下午回家半途，接玲短信“今晚請你吃飯吧？”我一陣竊喜，又在竊喜后體會乏味。我回信“不了，我心里很想去，但嘴上說不去，這次嘴說服了心。我得好好考慮考慮。再說，我眼難看?！敝?，又給玲發(fā)了很多風花雪月輕愁淺恨的信息。她一直未回。進家門后，換衣掛衣，接玲一短信“請你吃飯沒別的意思，主要你請了我們，我們要回請你們，我們是朋友嘛！”

是她找面子？還是原本如此？我咂味許久微微嘆息。

一夜無故事。

五

今天，一早細雨霏霏。上班后給玲打電話說“雨大天冷?！庇謫枴白蛞顾煤脝?？”玲說“睡得很晚，與某總等數(shù)人喝酒唱歌開車散心……”我立馬問“某總長得帥嗎？多大？”心里妒火微燃。玲笑“長得不嚇人，四十多歲，領(lǐng)兒子去的?！闭Z氣坦然令我無言。又對玲的生活亂或不亂疑慮重重。

即亂干我何系？

九點半飄起雪花，不密但大如鵝毛，又打電話告知，玲驚異質(zhì)疑。后諸事瑣碎紛雜。來來往往樓上樓下方方面面電話手機。中午公務(wù)招待，一番豪飲，有醉意。回辦公室處理小事數(shù)件。酒意之下給玲電話，語意晦澀絮絮叨叨。相約晚上吃飯，地點不合，各執(zhí)一詞委婉對抗。

無果而終。

玲說要去青島，回來再定。我隱隱不快，悵然若失。

傍晚時分夜色迷離，涼風沉寂亂雨零星。飯后在樓下路邊散步，華燈初上行人稀疏。

我內(nèi)心對平靜祥和的滿足和對淡然乏味的厭倦，兩種心態(tài)商議、談判、謾罵、廝打、你爭我搶你退我進、虎視對峙劍拔弩張。竟致主人于忽略。而我也懶得答理它們?；蛘f力不從心、無可奈何。

形形色色的欲望千嬌百媚搔首弄姿。在貌似悠閑地徘徊中，在心如止水的假相下，艱苦的抗爭與自我的陶醉交錯融和，此起彼伏、糾纏椎磨。讓我，無論如何，無論如何，難以平抑靈魂的紊亂、無法溫暖情感的落寞。

數(shù)日后，中午出席一個公務(wù)招待，思量下午無事，便是一番狂飲。酒后回家休息。

約下午兩點，收到玲發(fā)來的短信，問我忙啥。我知道這是她從青島歸來的標志，急忙回電和玲聯(lián)系，定好共進晚餐：時間、地點、人員。

晚6點，我先趕到玲說的酒店定房間。店里總臺的服務(wù)員問幾個人，我說四個。她說那沒房間了。又推薦這座那座。我知她嫌人少，拒聽絮叨負氣離開。重選酒店定好房間，坐下給玲及我男同學（看中莉的那個）打電話告知新定酒店名房間號。同學先來，我不懷好意告訴他，“玲要領(lǐng)一女友來，那女是**派出所所長的情人。”他先一驚沉默片刻，繼而興趣勃發(fā)。以前，為一個案子他受過那所長的刁難，他肯定會有報復的情愫。他沉默一陣大笑，“嗯！所長的情人！好！”

我二人對坐，吸煙喝茶閑談。約20分鐘，玲小叩門扉輕盈而入，低領(lǐng)素衫巧挽紅包、淡妝馨香風情撩人、減衣置包儀態(tài)萬方。我問她，春呢？——春，即所長情人。玲說，進店門后，接一電話，在大廳通話呢。問她在青島玩得如何，玲說氣溫低沒怎么玩。言談間春已進門。春以前與我有淺淡的往來，就虛虛地贊我變年輕了更帥了。又說看我同學眼熟。都是經(jīng)常在場面上走動的人，沒有多少拘謹，很快談笑風生起來。因為性格因為對春的毫不在乎，我直言不諱的說，春的牙長得不好，她立即終止了夸夸其談，笑時也盡量合攏著唇，我禁不住哈哈大笑，別人也跟著哄笑，玲嬌嗔地埋怨我“怎能這樣說女士？”我又調(diào)轉(zhuǎn)矛頭說玲——今晚隔得近了，燈光又亮，我才發(fā)現(xiàn)你胖乎乎的。玲紅了臉，抬頭看燈，說“恨死那燈了，”春說，“一大仇人吶！”

滿屋的笑聲。

中午的酒令我略略頭疼，就淺著喝啤酒，他們?nèi)烁靼拙埔槐峋浦涟氡瓡r，稍顯醉意，此狀大出我的意料。春出門去洗手間時，玲說，自己沒告訴春她去青島了，剛才提青島有些尷尬，春酒量很好，還有，不要提某某所長。我同學，對了，他名叫強，怪聲調(diào)說“記下了?！?/p>

我看著玲明亮的大眼睛想入非非。

六

春回來后，酒上側(cè)重于她，但她很理性，堅持不喝。強開始對春說一些曖昧的話。我與玲裝作聽不見，心照不宣。

玲跟我湊得很近，范思哲紅色牛仔或夏奈爾五號的氣息氤氳彌漫。我開始心不在焉，玲頸下白花花的一片，致命的鎖骨……

玲這次的酒場表現(xiàn)很不好，只飲了一杯白酒，就堅決換了啤酒，且淺飲輕啜點到為止，并醉意凸顯稍稍失態(tài)。春則媚著眼把自己杯里的酒倒入強的杯中。強開始醉眼迷離、胡言亂語。

我邊和玲閑談邊整杯整杯地將啤酒倒進自己口中，努力帶動著飲酒的頻率、調(diào)控著氣氛的熱烈。

中間我手機響了數(shù)次，春對我的手機鈴聲甚表興趣，向我討要手機聲言仔細聽聽那歌。我不讓她拿取，用玩笑遮掩著尷尬，然后把手機裝入上衣口袋，玲幫她撥打我手機號，我干脆直接關(guān)了機。

春繼續(xù)表達對那首歌的興趣，我說“那是王菲唱的《矜持》”，強說“飯后直接去唱算了。”大家都說“好啊。”

酒再也喝不動了，我起身去埋單。玲看出我的用意，就側(cè)身抓住我的衣襟，說“講好是我請客么？！”我掙著往外走，玲用力再拉我時，我肘部輕觸到她胸部，很柔韌，玲紅了臉，卻又松也不是拉也不是，我很放肆很挑逗地盯著她臉看，這個位置正好處于強和春的視線死角。我甚至想俯吻一下玲的臉或唇。強說了一句“車在等咱了?！?/p>

我在暗流涌動地僵持之后終于順利地走出房間，埋單走人。

我和玲、春坐在后排，強在副駕座上，指揮司機奔熟悉的歌廳。我聞到玲呼出的白酒的氣味，我從手包里拿了口香糖一一分發(fā)，最后給玲時我想借機握握她手，這時她手機響了，我存用心她不留意的一瞬就那么很正常的過去了。賊心不死的我，突然想摸摸玲的大腿或臀部，我著實的感覺到自己的下流，再說，春隔著玲好像一直朝我這邊斜睨，做賊心虛也好、道貌岸然也好，為了掩飾內(nèi)心的恐慌，我揚起手在自己臉前扇了扇，玲看著手機短信目不斜視地說，熱嗎？春說，我們喝白酒的都沒怎么覺得。

強，突然回過頭來朝春說，你長得好俊了。玲哈哈大笑。

至歌廳，又是周五。人滿為患，強定了一個很大的房間。要了大量的啤酒。

我給春放了王菲的《矜持》，她聽了半闕對我說，不如手機好聽！我知道她對剛才手機的事耿耿于懷，就笑著和她碰杯飲酒，春做了一個酷似表情中傲慢表情的鬼臉，旋即大笑，與我連干數(shù)杯，豪爽至極。

玲給春點了春擅長的《千千闕歌》，歌聲鏗鏘、蕩氣回腸。

強起身為春獻一杯酒，在她放杯一瞬，猛地把春抱了起來，春大聲尖叫不停，我裝看不見，燃一支煙靜靜地吞云吐霧，玲眼盯點歌機，見怪不怪。之后，你唱我聽、我唱你聽，酒也開始千杯不醉，撞擊不休。掌聲嘩然、喧囂一片，我趁機猛吹一陣口哨，一番瘋狂宣泄。

我走到剛唱完歌、回到點歌機前的玲近旁，回頭看看強和春——-合唱得如癡如醉。

我裝作一趔趄，雙手叉在玲肩兩側(cè)的沙發(fā)上，我近近地盯著玲的臉玲的眼，她夸張地瞪著眼同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我，許久，我說，沒事。悻悻地退到一旁。

玲又唱了一曲《我可以抱你嗎》，完畢，舉著杯找我喝酒，喝完酒，一起給歌唱進行時的強和春鼓掌。

我突然地對玲說“今晚你別回家了?！绷嵴f“你呢？”我？我開始設(shè)想，到了某某酒店，開房間，洗浴，甚至想到玲沐浴時，我闖入浴室，玲長發(fā)濡濕黏貼后背，胴體晶瑩如玉，雙峰豐滿淡紅的乳頭微翹，迷離的眼彌漫的水汽，她會嬌嗔“誰讓你進來的？”我會滿臉壞笑地說“我不光進浴室，我還要……”之后，我將她抱到床上，看她玉體橫陳欲拒還迎。我慢慢退去自己的內(nèi)外衣，親吻玲如星的眼睛、如花的耳朵、激情如火的唇舌……我如水的指掌游走蔓延玲的每一寸凝脂般的肌膚，她開始輕微的顫栗紅潮盈面嬌喘噓噓滿口囈語低低呻吟，她開始激烈地回撫開始濕潤開始呼喚……我卻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男人，我焦急，更焦急的玲大喊你怎么了！甚至在我手背上重重得掐了一下。

我看到了點歌機前的玲正杏眼環(huán)睜、面涌惑疑？玲說，我不回家，你呢？我說，我，回家上網(wǎng)。

欲望的大廈瞬間土崩瓦解，唯余一地茫然。

是少年時節(jié)純文學情愫的積累沉淀凈化升華？是虛偽巔峰的逼真?zhèn)窝b、巧妙收斂？是理性于要害處的撥亂反正、力挽狂瀾？或者就只是假想故事的斷層終結(jié)，玲根本就純真無雜念？

我說我要回家上網(wǎng)，玲說，我也要，回自己家上網(wǎng)。

柳下惠現(xiàn)象成為我的心理障礙了嗎？我終于恨起這個數(shù)千年前與我素不相干的男人！

我是一個身心康健功能健全的男人，柳下惠？身體？性別取向？情感涵養(yǎng)？那女子的相貌丑陋？事發(fā)當晚他飲了過量的酒？

原先擔心喝不完的那些酒，在歌聲里、在欲念下、在燃煙間、在沉默或喧嘩中消耗殆盡。

我最后，站在茶幾上高唱李曉杰的《好姑娘》，春回頭一驚又大笑，大家在歌聲激越里各自穿好外衣分頭離去。

七

我回到家真的開了電腦上網(wǎng)，而玲的頭像一直灰灰暗暗，即使她上，我也沒有與任何人網(wǎng)聊的興趣。我瀏覽了一下自己空間的日志和天涯上的博客，想寫點什么。

這時，手機響了，《矜持》在午夜里異常的凄清蒼涼，我在音樂里點一支煙凝眸窗外夢醒交織的城市，燈火闌珊的樓房，黛色的樹木山影，行人稀稀落落的的笑語，在暗夜的風拂里恍若直面一位嫵媚靜謐的修女。

手機響第二聲時，我接通。

兩次電話都是玲打的。

她問，睡了沒有？我說，上網(wǎng)呢。她說，想和你說說話呢。那你說。她講自己去青島的因因果果枝枝葉葉，真實真誠真摯真率，也對我真是極其信任的坦誠！極其沉重的毀滅性打擊！前后通話數(shù)小時，中間，強往我另一手機上發(fā)短信說，和玲在調(diào)情了，打你兩個的電話都忙著。玲向我告知的真相，令我的思維、飄忽、壓抑、憤懣、無語，最后竟惶惑成真空。

她講了與另一個男人的情感糾結(jié)，還讓我?guī)退鲋饕狻＃ㄉ婕皠e人的事不去詳述。）

我是她的誰？我本？我想干啥？我能干啥？我？

唉！玲也真是??？我為什么不早關(guān)機呢？玲不是說回家上網(wǎng)嗎？打啥電話？

關(guān)了手機、關(guān)了電腦、躺在床上，帶著空落落的心，睜了一晚上眼。

第二天是休息日，賴在床上不起。九點，強來電說出去吃飯。我拒了他。中午十一點另一個同學勇來電，力邀吃涮羊肉，我力陳不去原因種種，終不能拒。起來洗漱更衣趕赴。數(shù)人已至，有強在。個個對我嚴加審視，轟然大笑。

勇說，怎么樣？郁悶了吧？！我啞口無言，喝了很少的啤酒吸了很多的煙幾乎未吃菜。強，喝了一點酒不吸煙只喝湯，紅腫著眼，強對昨夜分開后的事只字不提，滿口遮掩、支吾其詞，還一個勁說我昨夜通話時間長。

我發(fā)出了史上最干的笑聲。

飯后，勇說，做點貢獻給兄弟們解解郁悶，今天喝酒唱歌一包到底。

唱歌時，我突然拿著麥克風對那些女子們說，叫我大叔！滿場嘩然。

那一天我和勇，從淄博最西的城市暈到最東的城市。周旋在男男女女之間，啤酒、白酒不計其數(shù)，胡言亂語、滔滔不絕。

次日一早，打電話叫司機至淄博中心城區(qū)接我和勇。雨不住的下，雨點不大但漫無邊際，仰天遙望、灰暗蒼茫。

我和勇在公共汽車站牌下等自己的車。皮鞋也浸透了，感覺很冷。我和勇很少說話吸了很多煙，各想各事。

司機多次打我電話確定位置，為了精確，我和勇沐雨往東走，來到市公安局門前。我從門前宣傳欄上看到新任山東省公安廳廳長的形象并知道他從杭州調(diào)來。車來了，我們回單位上班。

傍晚，回到家，妻子剛做好晚飯。見我回來就嚷“滿屋的煙味，到底整天干啥？”

我不理她。

她又拿出我換下的外衣，“上面有夏奈爾五號的香味，怎么解釋？”

我笑了笑，幽幽地說，找一情人，沾點味很正常。

這個女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得很有信心甚至很放肆。

之后說“你啊你，也就頂多打個擦邊球?！?/p>

我忽然恍在那里，定格般深深思索。

這才是踏踏實實屬于我的？難道這個女人會是傳說中的大智若愚？只字片語卻明如鏡、毒如蝎。

男人?。颗税?？人啊？

我走到窗前，看見兒子仍在樓前和伙伴們瘋狂踢球。

我抱住妻子，說“你身上也有生人的味道?！?/p>

她說，胡說。

我看著她依然嫵媚的臉，湊了過去。

就開始……

她說，閃開。我說，你衣服閃開吧！

緊緊地抱著……

很厲害！

我不得不說的是，玲是一個很有涵養(yǎng)的女子。玲的感情生活很神秘。玲經(jīng)濟上似乎很富足。玲舉手投足間揮灑著優(yōu)雅的氣息。我沒見過玲生氣，性行淑均、始終的溫婉隨和。玲很孝順。

強去貴州公干，玲說等強回來和我一同為強接風。

八

其實呢，寫這個故事的最大意義在于排遣了我對玲的非分覬覦，一定份額的釋放了輾轉(zhuǎn)在情欲糾葛間的苦悶，漸漸地平息了靈魂的徘徊與躁動。

有些心痛的感覺，是真情涌流付出后的干涸之傷。有些惱怒的存在，是欲望無從宣泄的挫折的扭曲畸形。

情與欲??！在哪一個精確的坐標、正確的距離、準確的角度，才能做到和風細雨、自如來去？

所有情感上的傷和痛，多少年迂回曲折之后，都將嬗變成甜蜜?；厥字畷r仍會細碎的疼，但是優(yōu)雅而美麗。以其無法抗拒的魅惑，引領(lǐng)心緒夢回千里無限懷念。那些欲望的魑魅魍魎游離在空虛寂寞間飄蕩在燈紅酒綠下，細膩地執(zhí)著地尋找著它們新的寄生載體。

一段時間的沉寂之后，對玲的情欲合力悄然平復，絕少主動聯(lián)系她，有時她在上對習慣隱身的我打招呼，我也裝作不在。我用搜狗打字，輸上“LING”時出現(xiàn)的第一個漢字不再是“玲”。玲在我思維空間的形象，漸漸褪去了五彩斑斕，重新黯淡回最初的恍惚輪廓。

本月初的一天晚上，我和朋友峰以及另外兩個女子，共進晚餐。其間叫雪的女孩接一電話因急事離去，性別比例的失調(diào)是直接因素，然后風樣的思緒喚醒了沉睡的記憶，我和玲是在這里吃過飯的，抬頭看見被玲恨、被春說“一大仇人的”那盞燈。曾經(jīng)的幕幕往事潰不成軍地倒涌而回，那些歌笑酒煙傷淚怨嘆，百味俱全，無法不感慨萬千。

峰和另一個叫杰的女孩舉酒邀飲時，察覺了我的失神失態(tài)。我笑了笑，端杯一飲而盡，我裝作去洗手間，出房間，默默在廊間徘徊，我手機中早刪除了玲的通訊錄，我竟然記不準玲的手機號碼，竟然是這樣？！或者是酒的原因，我試撥兩個，都是男的接的。我電話問了寧，然后撥通玲的手機，我聽見哭聲，一直哭，一直哭，我驚問玲為何哭，沒有語言，就那樣一直哭，我知道玲的眼淚與我無關(guān)，但我是初次聽見玲的哭泣聲，哭聲很痛很響，我蒙了。在玲的哭聲我的追問里中斷了持續(xù)十幾分鐘的通話。我晃了晃頭，確信這不是夢也不是酒精作用的幻覺。我回到房間調(diào)整好狀態(tài)，端起杯來，卻再也不想喝。我發(fā)短信給強，讓他問問玲發(fā)生了什么事，約5分鐘，強回電話給我說，人家說話好好的，沒事。

我安靜地陷入無底的迷茫。

時間的蕩滌，生活的瑣碎，現(xiàn)實的約束，自我的內(nèi)斂，將漸漸淡化所有的一切，回首牽腸掛肚徘徊煎熬暗流涌動沉迷輾轉(zhuǎn)的曾經(jīng)，不過簡單蒼白的一頁勾勒。

如魅而生又如魅而逝啊，望不斷塵事茫茫。

————————-只是虛構(gòu)一個曖昧故事，本文中“我”、“玲”及其他人名均為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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