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此脆弱
夜靜得可怕,芬的心在劇烈地顫抖,攥著年僅十九歲兒子的雙手,端詳著兒子的瘦弱的面容,淚水在哽噎,兒子此時沒有了痛苦的掙扎,只有偶爾的呻吟,可那呻吟也顯得異常微弱和無力,好像只有鼻子上插著的氧氣罐才是他生命的一絲寄托了。兒子是在一番痛苦呻吟的掙扎后,打了一支嗎啡而稍停下來的歇息。芬清楚,卻很害怕,也不敢相信,難道兒子真的快離開他們了?芬看著孩子,雙手在無力捶打自己,心如刀絞般難受,可芬不想哭出來。芬的老公,四天前才傷心欲絕地把兒子從北京同濟醫(yī)院帶回來,醫(yī)生不給下藥,意味著希望徹底崩潰了,僅連多活些日子也不可能了。醫(yī)生勸他們放棄治療時安慰道:'想開點,孩子有你們這樣的父母真的不錯了,你們是我見到的最好的父母。在我醫(yī)院,與你孩子患腦癌前后的都早已不在了,你們的孩子已經(jīng)活了整整三年,是奇跡?。∈悄銈兊?a target="_blank">愛才讓孩子堅強地多活了幾年。所以不要痛苦了,你們已經(jīng)盡力了,孩子走了也會帶著你們的愛好好地走的?!?/p>
芬的老公,從孩子檢查,治療到做化療,從武漢到北京,幾年時間的折騰,已經(jīng)不成人樣了。他沒睡過一次好覺,沒吃過一頓好飯,餓慌了就吃一塊面包,和幾口自來水。陪同兒子治療的全程,芬老公受的苦真是一言難盡??!只是他把這些苦吞進了肚里,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老天開恩,奇跡出現(xiàn),讓兒子的病痊癒??墒沁@個希望永遠不可能實現(xiàn),癌癥是絕癥,兒子的離去是遲早之事。但愛子心切的芬和芬老公,從來就沒有放棄治療的想法。芬老公把生意托給了弟弟,賣掉了新菜市場的四層樓房和一處地基,為兒子治病花了八十多萬,要不是家底厚,恐怕早負債累累。
夜更加沉了,死一般的沉??蛷d墻上嘀嗒的鐘聲敲打在夫婦倆痛徹的心上。芬緊緊攥著兒子的手,芬的老公傻傻地坐在兒子床的那頭,偎依著兒子的身體。他們多么希望時間就永遠定在這一刻??!可死神就那樣絕情,再多的錢,再多的愛也不能把兒子的命留住。忽然孩子的呻吟變得異慘重,呼吸異常急促,四肢不停掙扎,孩子的嘴無力地張開了一下,想喊一聲’爸媽‘,也沒能喊出來。一個十九歲孩子的心跳在2011年4月31晚十點五十分永遠停止了。
女人好脆弱,如同脆弱的生命一樣。芬抱著兒子冷卻的身體,任淚水長流。在最后決別的時刻,哭干了淚水的芬把中指上一枚心愛的鑲著寶石的鉆戒取了下來,戴在了兒子的食指上,芬的老公從衣兜里拿出手機,把兒子的手打開,放進了兒子的手心,讓兒子緊緊地握住了。
人生在世,生命竟如此脆弱,如孤木般易斷,如花瓶般易碎,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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