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給明天的回憶
響亮的音樂伴著刺眼的蒼白陽光突襲了正在熟睡的耳膜,酣睡中的男孩們無心熱吻火熱清晨的空氣,正拉扯著棉被蓋住全身以免被窗外嘈雜的噪音所打擾,略帶銹跡的藍色床沿上干凈的被子邊緣正與煙黃色的地板相擁,枯黃色的桌子上還散落著昨夜酒后的殘羹,端坐的酒杯散發(fā)著淡淡余香伙同艷紅色口袋中的花生殼勾引著一只只的蚊蠅。布滿灰塵的玻璃窗上還淌著初春的露珠,淡藍色窗簾還在室內溫暖的空氣中搖曳著,窗脊上排成一字長龍的香煙盒子正試圖跳上床尾小桌的電腦上。
“砰!起床!”枯黃色桌子上無奈的鋼制水杯狠狠的碰撞著桌面,短促但響亮的喊聲劃破耳膜,可是卻沒有人起身剝去滿載體溫的棉被,沒有人理會早已整裝待發(fā)正在苦喝的那個人。往日雜亂的那張床位沒有了荒亂的棉被,消失了那床熟悉的煙黃色的床單,就連那個鼓鼓的淺藍色枕頭也不見了,而有的只是整齊的皮包,黑亮的電腦包和披著灰黑色大衣瘦瘦的男孩。
“起來,快點!”男孩張開黑色瞳孔短吼著,“砰!”水杯再一次深吻慘黃的桌子,同樣沒人理會男孩狼嚎般的哀鳴,似乎憤怒的他掀起每個人還在擁抱身體的被子,也許結局并非是他的期盼。每個人似乎都沒有睡,但卻沒人愿意多說一句話,只是直直的看著蒼白色的天花板,好像都在思索著某件事情,可眼神中卻不約而同的透著陣陣猶豫徘徊的眼神,靜靜的仰臥在軟軟的床上冥想。
“快點!一會晚點了,誰去送我???”男孩嘟囔著催促,晃動著手中的車票。
初春三月的天空中還吹著陣陣刺骨的北風,寒冷的空氣還包裹著四周干燥陰冷的空氣,路邊還裹著厚厚大衣的人群正翹首等待著遠方駛來的出租車。亮黑色的皮包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腳下,冰冰的等待,沒有對話,沒有言語,有的只是不經(jīng)意間的相視而笑,有的只是偶然間的短促相擁,有的只是輕輕落在肩膀上的手掌。一切近乎無聲,一切近乎靜止,一切只是隨著寒風左右搖擺著。
灰色底面帶著光亮黑色花紋的大理石點綴著空曠的候車室,橙黃色成排的座椅上并排著淅淅瀝瀝的人群,平日里擁擠的車站今天變得愈加凄涼,裹著灰黑色大衣的男孩正大步的沖向站臺前透明的小屋,而等待他的我們卻只能呆滯的守在原地,看著他似乎雀躍的腳步,每個都在苦笑著沉默,每個人都在低頭數(shù)著列車進站前的哀鳴。碩大的大廳很冷清,只有北邊墻面上的電視機還在轟鳴,還在解說這個城市無邊的寂寞。(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一個人只能買兩張!誰跟我進去!”聲音從灰黑色的大衣中傳出,棱角分明的臉上看似嬉笑的臉上正期盼著誰能接受自己手中慘白色勾勒著苦梅的候車票。
“我去……”,我緊握著那只重重的黑色皮包,接過還帶著他冰冷體溫的白色紙片,緩緩站直了身體,看著還在喧囂的人群。
“阿偉,走吧!”男孩帶著命令的口氣叫著另一個男孩,臉上不曉得寫是什么樣的表情,可是手中暗粉色上的時間還在滴答滴答的跳動著,微微顫栗的白色紙片還在抖動凝結著空氣的漣漪。
拖著好似頑石的皮包的我跟著男孩的腳步,淡淡金屬光亮的扶手勾連著冰冷的檢票臺,淡粉色的車票被咬開缺口,我們也隨即站在了大廳的另一半,男孩回頭看著還在眺望的兄弟,輕輕揮手作為告別作為離別前最好的祝福,也許他知道這次的離別可能是永遠,也許他真的不想淡漠這段記憶,只是努力的轉向通向他理想未來夢想的鐵軌,這一瞬他的眼睛里應該濕潤了吧,我不知道,另一個男孩也不知道,真正知道的只有他自己,只有他那顆快要走遠的心。轟鳴的列車緩緩駛入站臺,長方形的車門正慢慢張開,正要吞噬我手中這只冰冷的皮包。
“行了,回去吧,挺冷的,有空來北京玩,我請客!”男孩笑著拍打著我們的肩膀,驅趕著我們離開。
終于,列車發(fā)動了,男孩站在車門口揮動著雙手,含著笑追逐著車下的眼神,紅色的大車緩緩逃出了視線,可初春的冷風還在攪動著灑滿碎石的鐵軌。
慘白色的陽光灑在冷冷的初春中午的大地,顯得凄涼滄桑,但這卻似乎并不影響長長大街上嘈雜的人群,還是往日的喧囂。紅色的三輪摩托車正努力的向肚子里塞進一個又一個的人等待著向目的地出發(fā)的乘客,我和偉擠進狹小的空間里,看著車窗上淡淡的水霧,欣賞著路邊干枯的松柏,觸摸著車內快要掉落的紅色油漆。
很快,古長城的殘骸印入了眼簾,偉遞給司機還暖暖的兩枚硬幣,我打開重重的車門緊了緊身上還未溫暖的上衣走進學校。走在清寒的混凝土地面上,踏著秋風緊縮著身體穿過陰風陣陣的房屋間隙。偌大的操場上如今變得愈加凄冷,高聳的鍋爐的煙囪還冉冉冒著純白色的煙氣,平日里熱烈的籃球架可能是因為離去的紅色列車而失去了往日的喧囂,只有初春天空中被沙塵擋住臉龐的昏黃與落寞。
“好冷呀!”暗黃色的寢室門猛地被推開,我和偉躥進了溫暖的寢室。
“陽仔兒走啦?”躺在上鋪的騫盯著電視機還在跳動的畫面呆滯的詢問著。
“嗯,走了……”我懶散的回答著坐在床邊,扭開枯黃桌子上的花生,欣賞著電視劇中的圖像。
暗黃色的寢室門再次被沖開,龍正端著冷冷的水進來。
“龍兒,煮面呀?”偉招呼著。
“是滴!”龍回身關上門,快速的插上電源。然后同樣坐在床上看著電視。
“我也要回去煮面吃去嘍!”偉跳著身子飛出了還溫存的床位,一溜煙的飄出了寢室。
很快,熱騰騰的面帶著白色的水霧落進橙色的碗中,四五個人爭搶著吃著碗中的面條,感覺很溫暖,白色的洋蔥混著黑紅色的豆醬和面條一起被頃刻間吞噬了。時間像是流動的水,沒有人注意它的步伐但是它卻悄悄的走遠了,想追卻怎么也追不到,怎么也找不到了它離去的影子,時鐘無情的指著還在狂歡的1,而此刻的我們卻只能拿起還在沉睡的電腦冒著寒風走向教室,去聆聽教師那些好似沒有終點的教誨,去領略他們所有的可以傳授的理論和知識。
幾個人緊緊裹著大衣,提著電腦在風中走著說笑著,時不時的抬頭看看天空飛過的飛機,然后繼續(xù)這樣埋頭走著。
“今天那里上課?”琪晃著肥肥的大腦袋細聲細語的問。
“五教五機?!彬q回答著他。
我們邊走邊交談著走在通向教室的方向,轉眼間進了教室,冰冷的木椅上寒寒的沒有一點溫度。漸漸的人多了,教室里的溫度開始回升,笑聲與言語聲也充斥了整個房間,頭頂?shù)耐队皟x正放射著深藍色的圖像倒映在墻面的白板上,門口印入了教員雍容富態(tài)的身體,他抱著電腦腳下重重的踩踏著木質的講臺。
“大伙都來拉?”講臺上擺弄著電腦,敞開粗重的嗓子似吼非吼的問著,笑瞇瞇的小眼睛在他豐滿的圓臉上仿佛變成了豌豆,卻還在打量著講臺下二十幾雙眼睛。
“來啦來啦,都來拉!”我們玩笑著附和他,很歡快的,因為我們習慣了和他開玩笑了。
“唉?不對呀陽仔兒呢?”豌豆大的眼睛好像發(fā)現(xiàn)了新的大陸似得在并不廣闊的小屋里尋覓著消失的雙眸。
“去前線啦,今天上午走的!”騫玩笑的回答著,我們也都附和著,歡笑聲不斷的涌著,淹沒了陰冷的空氣。
“他去那里發(fā)展啦,怎么不跟哥們打聲招呼呀?”教員嬉笑著還在追問。
“北京,他說讓您沒事去找他喝酒!”偉叫囂著,好像這不是教室一樣,也許大家都習慣了這樣上課的前奏了,都在嬉笑著等著下一段的對話。
“嗨!真沒誠意,無語了我都!”教員還在擺弄著手上沒插牢的電源,卻不顧下面人群的嘈雜好像是與他無關似得。
“冰,準備去哪里發(fā)展???”教員雙手撐著桌子笑瞇瞇的看著大伙,期待著人群中傳來的答案。
“杭州”冰洪亮的回答著。
“行,不錯,杭州是個好地方啊,美女很多,適合你去呵呵”教員開玩笑的說著,臉上堆滿了壞笑,右手輕輕扶了扶電腦的屏幕,站直了粗壯的身體來到講桌前。
“停了,停了,開始上課”隨著這一聲的轟鳴聲整個下午便進入了無窮無盡的聽課之中。
每天都是這樣生活著,消磨著生命中的分分秒秒,卻不曾知曉下一秒的航向,只能踩著腳下的泥濘前行。也許明天的這里會變的豐富多彩,或者變得單調乏味,可這似乎看似和我們并沒有關系,與我們有關的只是不遠處大海的撞擊海岸發(fā)出的嘹亮的歡呼和冰冷海風吹動樹枝的搖擺聲,還有窗外在初春冷風中瑟瑟發(fā)抖的古長城的遺跡。近了,真的近了,這些熟悉的風景猶如煙霧般的馬上就要散去,我們能做的只是在深深的記憶中為它們留下一絲短短的回憶,一幅曾經(jīng)美好的畫面而已。
樓道中空曠了不少,也許是因為初春寒風的刺激,也可能是真的因為朋友們的離去,窗前我和偉還有冰正站在那里,看著窗外熟悉的黑色油路,欣賞著空氣中的淡淡寒意,吸一支煙說說笑笑的把玩著泛著金屬光亮的窗沿。
“阿黃,你去哪?”冰手指夾著還在燃著的煙問我。
“我呀,還沒想好呢。”我靜靜吸了口煙看著窗外,似有似無的說著,的卻,我真的沒有想好,我想離家遠一些體驗下自己的生活,想證明我已經(jīng)長大并不是還在父母的羽翼成長的孩子了,可是每次想到要去那么遠心里總是想念著雖未年邁的父母。也許我還在尋找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但是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被興奮的內心所左右了,真的不清楚自己該何去何從,只是希望早點離開這個生活許久了的學校,去遠方新的城市中去尋找內心的滿足和歡樂。
“偉呢?”我問。
“我想去北京,離家比較近……”偉拿著煙在嘴邊留戀著,微笑著看著我。
“嗨!晚上回去鬧一局??!”宇從樓上快步的跑過樓梯向樓下奔馳著。
“行呀,弄死你!”我歡快的笑著沖著他喊著。
“就你!弄死你!”宇不肯示弱的聲音還在樓梯間回蕩著。
夜,如期而至,海風還在鼓動著小城,殘霞染紅了天邊,滄桑的古長城上枯黃色干草隨著寒寒的風變得越加寒冷,原本暗粉色的樓房也悄悄被黑色浸染,松松散散的人群伴著灰黑色空氣的襲來走向悠悠飯香的食堂,冰冷透明的玻璃窗上正慢慢凝結著剔透的水滴,原本人群擁擠的大廳現(xiàn)在卻變得空曠異常,只有成排的桌椅,只有冰冷的吊燈。
稀疏的人群擁擠在半敞開的玻璃窗前等待著一份份熱氣彌漫的米飯還有香噴噴的菜味兒,一個個滿載而歸的兄弟們歡笑著挑選了一個空曠的座位,我們坐在這個長長的桌子上談論著今天最有趣的事情,玩笑著你我,好不歡快,似乎忘卻了快要離去的悲傷,只有談笑風生,只有相互夾取著各自喜歡的食物,看著一個一個晚來漂亮的學妹,然后品頭論足一翻,繼而大笑著搖頭,或者低頭吃著飯盒中的食物。
“又困拉?”冰搖動著筷子問我。
“嗯,又困了?!蔽掖饝?,看著我飯盒中的飯一點點的吃著。我有一個毛病,吃飯的時候總會很困,很沒精神。
“習慣了……”偉笑呵呵的說著向口中添送著米飯。
冰坐在椅子上依然搖動著筷子,等著大家一起離開。時間慢慢流動著,很快,偉也放下了碗筷,悠悠然的伸了個懶腰,然后從口袋中取出煙和打火機,遞給了冰一支,自己拿了一支接著點燃,慢慢的吸允著等待著。薄薄的煙霧籠罩著寬大的飯桌,冷冷的空氣似乎變得暖了些,但卻抹不去那種寒。很快我也放下了碗筷,擦干了唇邊的濕跡,然后拿過桌邊的香煙,點燃了,悄悄的隱入煙霧之中。
“今晚上劈么?”冰伸著頭認真的問,稀稀的頭發(fā)在煙霧中顯的很滑稽。
“劈呀,干死他們!”偉大笑著開心的說著將煙灰一點點彈入空碗中。
“阿黃,劈么?”冰還在追問著我,向后涌動著身子笑著。
“看你!”我笑著吸了口煙,開心的說著。
隨著一個個煙圈的淡去,只有一支支躺在大理石地面的黑色煙頭,我們伴著昏黃色的燈光走在了偌大的操場上,向寢室走著,說笑著,打鬧著,好像不會疲勞。言語間便到了房門前,我努力的推開了房門,沖進房中好暖好暖。房間中舍友們正看著童稚的影像,尋覓著開心一刻的會心一笑。
初春的夜寒冷而孤寂,昏黃的路燈映襯著墨黑色的空氣,一輛輛孤單的車輛不斷駛過窗外,亮白色的白熾燈照亮了寬敞水泥地面的操場,照亮了淡藍色站立的籃球架,也照亮了高聳的教學樓。淡淡月色籠罩著還在發(fā)寒的車庫,而黑暗中的人群正伴隨著墨色的身影前進著,樓頂?shù)臄U音器也在震動著音樂,樓上的燈光在一點一點的變亮著像旁晚閃爍的星星。寒寒的風吹著孤獨冰冷的路面,席卷著黑暗中還在前行的我們,可我們依然說笑卻不曾感受到這風的陰冷。夜歸于了寧靜,但是真正屬于我們的時間才剛剛開始。大廳里的燈光很昏暗,仿佛昏暗的沒有了溫度,穿梭的人群說笑著經(jīng)過,然后快步的上樓、消失,沒有間斷的動作,好像不愿體會駐留在樓梯間的溫逸,但我們卻不曾放棄捕捉這些看似平凡的瞬間,我們談笑、打斗著緩緩走在樓梯上,一起談論著每一個曾經(jīng)動人、感性或者幽默的畫面,一起瀏覽著身邊一幅又一幅看似美麗的場景,一起回味著昨夜還未淡去的游戲的情趣,就這樣一步一步的玩笑著登著白色大理石臺階向上走著。轉眼間,豁然明亮,慘白色的燈光環(huán)抱著寬闊的教室,一排排的電腦正安靜的睡在煙白色的桌子上,電源正閃爍著藍色光暈,一切還保留著暖暖的未曾消散的溫逸。
“不要搶我的位置!”偉小跑著叫了聲沖向了最后一排,找了個最不顯眼的地方坐下開始擺弄著自己的電腦,準備著接下了要做的的事情了。
冰也快步的挑選了前排一個位置坐下了。
“冰,你坐那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哦!”琪搖晃著大腦袋扭著胖胖的身子玩笑著隱入電腦背后一邊整理電腦一邊品味著剛剛買來的可樂。
“開啦,開啦!快點!”騫手舞足蹈的叫著。
“噓!有教員!”琪晃著頭指著門外笑著。
“琪,你這個孫子,又放屁!”騫揮動著手臂要打他。
“他說話就當沒聽到吧,習慣就好了”偉調笑著說著,然后麻利的打開電腦,隱坐在屏幕之后。
所有人都在為偉的反駁歡笑著,同時也在尋找著自己的位置,準備著今晚已經(jīng)是倒數(shù)第某節(jié)晚自習的功課。于是,所謂的自習開始了,男生們開心的建立起自己的局域網(wǎng)絡盡情的在這即將離別的教室中玩著游戲,女生們也不甘寂寞的相互聊著個子分別的想法,就這樣,一個原本安靜的教室一瞬間變成了熱鬧的集市。男孩們盡情的游戲著,忘情處還要喊一喊,偌大的教室驟然升溫,沒有人再去關注窗外黑色的寒冷,只有掌間的鼠標跳動的光點還在屏幕上活躍。
“鈴鈴鈴…”一陣響亮的鈴聲穿透了耳膜,于是伴著這刺耳的響鈴聲夜也同時有了它對于我們的主旋律,嘈雜的樓道中隱約出現(xiàn)了我們的身影,而我們正和著下課后擁擠的人流下樓,去趕赴傍晚宇的約會,黑暗中的樓梯是那么深邃,似乎看不到底似的我們只能慢慢的移動著,雖然很著急,但是卻逃不過這樣擁堵的人群。漸漸的我們滑落到暗灰色的混凝土路面,沖出了密集的人群,而迎來的依舊是冷風的親吻。嗷嗷怒吼的北風鼓動著身上的大衣演唱著來自北方的豪放,而漆黑的夜卻還默默飄落著絲絲微寒。
“砰!”厚重的門被撞的大開。
“開本兒,開本兒,開始了!”我伴著驟然敞開的門涌進了熟悉并溫暖的寢室,身后的偉和冰也快步的跟著闖了進來,小戴正吃著的泡面還掛在嘴角愣愣的看著我們。
“看什么呢,趕緊的,開始了!”偉一把將扛在肩上的電腦拋在床上。
“你們怎么跟土匪是的啊,急什么啊,人還不夠呢,等我吃完的”小戴吞咽著嘴里的方便面叫著,但是卻分明加快了速度。
似乎下課后的我們都變的很是精神,好像做什么事情都很有速度,很快偉便將包中的電腦放到了桌子上,電源鼠標也一并安插完畢,而門口床上的冰也早已準備就緒了。
“去趟廁所,回來開始了,哈哈”偉怪叫著跑出了寢室,一直沖向了人滿為患的廁所。
時間在這個時候似乎快的很,快到讓人窒息,隨著接踵而至的歡笑聲宇他們回來了。
“這么快!準備好了啊,c圖c圖,趕緊的”宇大步的走到床下放下電腦也去了廁所,似乎那里已經(jīng)成了下課后除了寢室必須要去的地方了,轉眼間人員已各就各位了,原本寬松的寢室立即變得擁擠,原本平靜的這里此時已變得嘈雜。
“進游戲啊,快進,快點!”宇坐在上鋪的床上招呼著我們。
“等等等等還有我呢”琪滿臉媚笑著小步慢跑的闖進屋子里,蜷縮著頭抱著電腦看上去尤其滑稽,但這似乎已經(jīng)成為了他的專屬。
終于,人員齊備游戲開始了。寢室里再度進入喧囂,每個人都在盡最大的努力進行著游戲,這時似乎大家都忘記了明天即將到來的離別,取而代之的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游戲,一場近乎狂歡的派對。滴答滴答的時鐘像是惡魔般吞噬著時間,原先光亮的燈光也變的愈加昏黃,突然,燈光熄滅了,整個宿舍樓瞬間進入了黑暗,但這間寢室里卻游戲的正酣。
狂歡過后的我們各自收拾了電腦,準備著睡夢中的繼續(xù)。
“明天騫走了,去上海!”琪媚笑著抱著電腦走在我的左邊。
“嗯,知道?!蔽冶慊貞@他邊上著樓。
我和琪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寢室,溫暖的房間里死寂沉沉的近乎無聲,漆黑的空間里觸摸不到一點光亮,就這樣嗅著淡淡鐵銹的氣味爬上了暖暖的床,靜靜的睡去,期待著明天會比今天更加的美好。
同樣是那首歌伴著同樣刺眼的陽光再一次穿透了透明的玻璃,暖暖被子下的我卻早已醒來了,可是我不想看外面的什么,如果可以選擇,我情愿不想聽到。被子外還是那張枯黃色的桌子上此時早已出現(xiàn)了一個圓圓的包裹,包裹邊上站著高高的男孩,透明眼鏡后面的雙眼正緊緊盯著窗外,似乎想要帶走屬于這里的一切。十分鐘,二十分鐘,時間像流水般的消逝,而他依舊在緊緊地注視著窗外。也許他知道不管看多久也是徒勞無功,不如早些離開免得留戀,就這樣,他收回了眼神背起了背囊準備出發(fā)了。他環(huán)顧著四周重新看了這房子中的所有東西,最后將眼神落在了壓在我身上的被子。
“阿黃…”
“阿黃?我走了”說完他轉身離開了,最后一次在這熟悉的房間里回頭,最后一次關緊厚重的枯黃色的門。
我害怕離別,害怕離別時的那種近似撕裂空氣的傷感,所以我選擇了不做聲,聽著兄弟最后的告別,最后的問候。我掀開了被子孤單呆滯的看著雪白的天花板,默默的在心底祝福著他,為他祈禱著明天會更好,可能我錯了,眼角濕潤的淚花就是證明,盡管我想逃避分別時的傷感,但這卻讓我更加難受??粗缫咽ケ蝗斓乃{色鐵床,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也許我真的應該去送他。暖暖的寢室里只有我一個人,空蕩蕩的再無其他,這里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的喧囂,沒了曾經(jīng)的打鬧嘻嘻了,可是往事還在一幕幕的在我的腦子里轉個不停,眼淚也不自覺的滑落到枕邊。朋友我愛你們,我無數(shù)次在心里默念著,但依然控制不住內心茫然若失的感覺。
騫就這樣走了,最后叫出我的名字時他落淚了,可是他最終還是走了,帶著希望跨出了房間,我想他真的希望我們能夠一起送他去車站,一起陪他再度過這春天最寒冷的一天,可是我們讓他失望了。他扛著沉重的行李,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進了還在睡夢中的偉和冰的寢室,以同樣的方式和他們告別,他環(huán)顧著熟悉的環(huán)境輕聲道別,盡管眼淚還在留個不停。
時間在一秒一秒地消逝,陽光也變的像銳利的尖刀,一寸一寸的刺痛著離別的傷感,可是我卻沒了知覺,也許是麻木,也許是其他,但現(xiàn)在我能做的只是陪伴著時間的腳步,一步一步地向死亡邁進,雖然這一步只有一秒,或者一分。如期而至的太陽掛在天空的正中炫耀著它至高無上的灼熱,而對于我來說,這里已經(jīng)冰封萬里,沒有了曾經(jīng)的熱度,我能做的就是靜靜靠著床沿看著窗外深藍色庫房后高聳的煙囪,聽著還未間斷的廣播里正演唱的水手。
“我回來了!”
我隨著聲音尋找著源頭,原來是琪,他正擺著肥大的身子跳進寢室,搖頭晃腦的倒水。我收回眼神,整理下未曾平復的心情。
“你怎么沒去送騫呢?”
“困,沒起來…”我敷衍著走出了寢室。
真的是要走了,食堂里的人越來越少了,我和琪對坐在最里邊的一只桌子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笑著,談論著。
“我下午走…”琪雙手拿著饅頭笑瞇瞇的看著我;
我抬頭看著他,看著那張熟悉每天堆滿笑容的胖臉一時間忘記了接下來要說些什么了。
“恩”
我低頭繼續(xù)吃著飯,嘴角硬生生的回應著他。吃過午飯,我們回到寢室琪就開始忙碌著收拾著一切,仿佛該整理的東西瞬間變的好多,變的很復雜。
終于,鐘聲敲響在了下一個整點,看著早已整裝待發(fā)的朋友,我能做的只能是微笑著祝福卻再無其他,偉和冰也來了,來一起送走他。寬大的灰色皮箱很快被抬到了馬路邊,冰冷的海風還在吹著,我們也在沒有盡頭的公路邊等待著下一輛車的到來。我們依然說笑,談論琪即將第一次走上飛機的感覺,談論著在陌生城市中再次會面的場景,終于,遠處的的士出現(xiàn)了,琪依舊微笑著分別給我們擁抱。
“告訴你們個秘密,騫走的時候哭了…”琪說完就笑著鉆進了車中消失在了車海之中了,但似乎他的笑容還在,那種看似可憎但卻可愛的表情。
人一個接著一個的走光了,接下來就是我,偉和冰了。我們看著消失的車返回了還禁錮在離別中的校園,但卻忘記了下一次要走的就是我們自己了。依然寒風陣陣的過道中我們相擁而過,腳下僵硬的水泥捆綁著窗檐滴落的水滴,可誰都無心去理睬,只是邁著堅毅的步子向著寢室的方向,再去體會一場最后的游戲,因為也許今天將是最后一次大家一起游戲了。
或許是因為長大,所以對于時間也變的愈加敏感了,小時候總希望時間快快過完,總希望自己再長大一歲,可是現(xiàn)在的我卻害怕時間的殘酷,它每跳動一次給我的意義也變成了向死亡邁進的一小步,短短的人生又有多少這樣的一小步呢?也許等待我的下一步就將是死亡,于是我害怕正在腳下的這一步,害怕它是錯的,害怕它帶走我的所有??墒菚r間卻不曾因為我而改變但我卻被時間改變了,也許這就是自然的定律吧。
天空灰色的帷幔漸漸落下了,昏黃的燈光被點亮了。整個下午我們都在游戲,都在盡量舒緩即將離去的心情,看著窗外升起的紅霞我們只好重新收拾心情,然后按照常理去填滿肚子,去上人生中最后一堂課。
寬敞的機房中似乎忽然空曠了不少,原本緊湊的座位一下子多出了十幾個,突然的變化似乎在意料之中所以并沒有什么意外,但是卻充斥了無奈,因為這里沒有了陽爽朗的眼神,沒有了騫的喊叫聲,也沒了琪猥瑣的微笑,仿佛一下子上課變的沒有意思了,有的只是等待時間的消磨了。每個人都在做各自想做的事情,沒有人體會空氣中的嘈雜,桌上的手機在震動著,還在冥想的我不情愿的拿起它,就在這時震動聲卻戛然而止,原來是星,可能他也是因為離去的人群而感到傷感吧。穿過陰暗的走廊我看到了星,他正在墻邊的座位上無聊地擺弄著鼠標,靜靜地坐著。
“嗨!找我干嘛!”我輕輕拍著他。
“沒事不能找你啊!”星繼續(xù)擺弄著鼠標,似吼非吼地玩笑著。
“拿本去,開一局”星接著說著臉上散開著燦爛的微笑,眼睛似乎變小了似得很滑稽的樣子。
“等著!”我也笑著答應著他轉身走開了。
那一晚似乎沉重的自習就在這樣一場游戲中度過了,一下子忘記了明天要走的事情,一下子融進了游戲,一下子記不起來明天我們就要各自離開了去很遠的城市。
寒冷的夜燃盡了墨色的天空,等待我的是今晚孤獨的自己,孤單的一個人走進溫暖卻無人的寢室里,悄悄蓋上被子,靜靜睡去等待著明天屬于我自己的旅程。
清晨,灰蒙蒙的窗外似乎沒有天亮的氣息,厚重的黑色云團正籠罩著還蜷縮在睡夢之中的城市,而枯黃色還在樹頂?shù)那锶~正搖曳著清風,暗淡的天空像是被注滿水一般的沉重好像一碰就要灑下來一樣,霧蒙蒙的,像是天空灑下半透明的絲綢,似真異幻。冷清的寢室內驟然閃亮了燈光,而睡夢中還倦意十足的雙眼猛然間被突如其來的光火刺的生疼,但是卻無可奈何。我懶散的看著手機上還在跳動的時間,苦笑著伸著懶腰,聽著早已人聲鼎沸的樓道中來來往往的人生,這才明白,原來等待我的列車即將出發(fā)了。
收拾好我的行裝,最后看一眼依舊溫暖但早已孤獨的寢室,笑著跟它說聲再見。厚重的皮箱在手上慢吞吞地移動著,也許是它不想離開這個暖暖的環(huán)境吧。穿過依舊寒風陣陣的過道,踩過依舊冰冷的水泥地面,我來到正在等待的人群中,陪他們一起等待著通向車站的大巴。偉和冰一起去為二十幾個的行程準備吃喝,我則站在原地看守著冰冷的行囊,在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中守候并等待著那輛依然晚點的汽車。
寬敞的候車大廳里人滿為患,我們此時卻也成為了這其中的一員,碩大沉重的包裹堆砌在我們的身后,冰冷冷的橡膠座位上還躺著一個又一個焦急等待列車的皮包,這些此刻都已經(jīng)成為了我自己的經(jīng)歷,而唯一缺少的就只剩下為我送行的人了,不過我卻不期待或者不希望他或她的出現(xiàn),因為我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傷感。寒冷的空氣籠罩著繁忙的馬路,一切似乎并未因為將要離去的人群變得蕭條,似乎離別也成為了必然。
我,偉和冰三個人在嘈雜的路邊攤上吃過了早飯便懷著希望登上了南行的火車。終于,笨重的大家伙發(fā)動著隆隆的長鳴聲啟動了,就這樣我們一路欣賞著窗外的初春景色,看著遠處漸漸遠去的長城,領略著腳下這片廣闊的土地出發(f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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