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大師修行棲身石佛山初探
石佛山在浙江瑞安高樓鄉(xiāng)東北部,屬東村。石佛山又名“圓寶山”,海拔僅300多米。2003年8月,在其山南麓一大片崖壁上發(fā)現(xiàn)了幾組摩崖石刻佛像及相關(guān)文字,在東側(cè)腹地山腰的巖庵遺基周圍發(fā)現(xiàn)慧能大師、觀音大士座像等摩崖石刻佛像及“曹溪”等文字。這事經(jīng)中央電視臺等媒體報道后,立即吸引了各界人士特別是著名巖畫專家陳兆復(fù)教授等專家學(xué)者的目光,初步認(rèn)定為唐至元代形成的珍貴遺跡。石佛山摩崖石刻于2011年1月7日被省政府公布為浙江省級文物保護單位。種種跡象表明,“永嘉大師”玄覺(665——713年)極有可能到過石佛山其,石佛山摩崖石刻佛像可能是他的同后輩禪師及當(dāng)時的善男信女所為。
永嘉大師者,唐代高僧玄覺禪師也。因其生活、修行于時之永嘉郡(今溫州市),故有“永嘉大師”之譽。他8歲出家,精研天臺教觀。后閱《維摩詰經(jīng)及涅槃經(jīng)》洞明法旨,悟入心要。神龍元年(705年),他與東陽玄策禪師同赴韶州曹溪(今廣東韶關(guān)南華寺)參謁佛教禪宗六祖慧能(也稱“惠能”,后被唐憲宗追謚為“大鑒禪師”,638——713年)大師。僅幾個回合的問答,他閱讀《維摩詰經(jīng)》的感悟就得到六祖印可,并得留住一宿,故號“一宿覺”?;氐綔刂莺?,他作長詩《證道歌》(247句1814字),敘述參謁慧能之后的大悟心境。這首詩歌顯出玄覺的大悟體性,證量高遠(yuǎn),氣勢宏偉,顯出大智、大悲、大力,是不可多得的心靈之作,被千古傳誦,歷來注記不下數(shù)十種,極受推崇。從此,永嘉禪學(xué)名聞天下。唐玄宗先天二年(713年),玄覺“端然入定,怡然不動”,圓寂于龍興別院,世壽49歲(一說39歲),謚為“無相大師”,后被清雍正帝追封為“洞明妙智永嘉禪師”。宋時,《證道歌》和玄覺所著《禪宗永嘉集》一同被傳至天竺(印度),被稱為“東土大乘”,備受推崇。作為佛教禪宗、天臺宗的重量級人物,玄覺的影響不但廣及國內(nèi),而且及于日韓、東南亞。南懷瑾稱他是“禪宗和天臺宗兩大派同出的最得要人物,尤其是禪宗”、“溫州的文化在唐以前沒有什么人物,只有一位是佛家的永嘉玄覺禪師”。
石佛山的巖庵遺基上有巨巖,刻有“曹溪”兩個大字和六祖慧能坐像。石佛山之南麓有“西方三圣”及達(dá)摩(禪宗初祖)、慧能、高峰原妙禪師等石刻佛像及相關(guān)文字,而且在石壁前有人居住過的痕跡,近年出土了古瓦片等物,顯然這里曾是禪宗的弘法道場。“曹溪”是慧能開法三十六年的地方,早已成為慧能祖師的代號,但廣東曹溪及全國各佛教圣地均沒有“曹溪”石刻,唯石佛山不僅刻有“曹溪”兩個大字,而且刻有六祖慧能等禪師像,很明顯,石佛山與慧能大師及其弟子有著不可分割的密切關(guān)聯(lián)?;勰艽髱熓欠駚磉^石佛山尚不得而知,但玄覺大師來過這里并在此弘法是極有可能的,由唐至元的600多年間,石佛山很可能是玄覺大師及其同后輩禪師的弘法場所。這絕非空穴來風(fēng)!一是佛教早在南朝永初年間(420-422年)已在瑞安民間流行。隔溪與今五云山相望的石馬山(林溪鄉(xiāng)溪坦村)西坡佛教巖刻,刻于南朝永定元年即557年,說明佛教當(dāng)時在瑞安西部山區(qū)民間已相當(dāng)流行。到了唐朝,瑞安受朝廷欽賜匾額的寺廟就有二十多座,其中幾座就在五云山周圍,如陶山寺、馬岙感應(yīng)寺等。唐宋時,韋庸、楊蟠等溫州長官紛紛到三港(今高樓、寧益、楓嶺、營前、東巖等地)游山玩水,體察民情,并寫下“千年白鹿地,今有佛樓臺,昨日到山下,銜花又出來”等詩句。這說明當(dāng)時這一帶即今五云山及其四周平原地帶不但經(jīng)濟繁榮、人口眾多,而且佛教文化相當(dāng)發(fā)達(dá)。地方志乘也提到,唐宋元間,三港與百丈、澄頭(今桐浦境內(nèi))、陶山、永安(今江溪)等市、鎮(zhèn)(不是行政上的市、鎮(zhèn))組成飛云江航運和商埠網(wǎng)絡(luò),為飛云江“二十二埠”中的佼佼者。佛教力倡“普渡眾生”,一向熱衷向人口眾多、經(jīng)濟繁榮之地傳播,而玄覺大師作為當(dāng)時溫州禪學(xué)的領(lǐng)軍人物,他當(dāng)然要到三港鎮(zhèn)特別是石佛山、石馬山一帶弘法。二是石佛山南麓石壁上刻的六祖慧能坐像邊有一篇題為“佛祖流派”的短文:“世尊拈花宗旨始自迦葉,傳二十八祖達(dá)摩禪師,傳至六祖大鑒禪師又南岳讓禪師,遂傳我?guī)煾叻迕疃U師乃至大□□,五十七代(世)也”。南岳讓禪師即懷讓(677-744年),也曾到曹溪參拜慧能,受頓悟法門,后住南岳般若寺觀音臺,弘揚慧能學(xué)說,開南岳一系,其后世法系有溈仰宗、臨濟宗;高峰妙禪師即原妙禪師(1238-1295年),字高峰,是宋末元初一位禪宗高僧。由此可知,石佛山不但與慧能、永嘉大師有密切關(guān)系,而且與懷讓、原妙兩位高僧有更密切的關(guān)系,“佛祖流派”之文顯出于原妙禪師高徒之手,石佛山顯然是曹溪正脈、禪宗祖庭!除最后兩句外,這篇短文與《證道歌》“建法幢,立宗旨,明明佛敕曹溪是,第一迦葉首傳燈,二十八代西天記。法東流,入此土,菩提達(dá)摩為初祖,六代傳衣天下聞,后人得道何窮數(shù)”、“自從認(rèn)得曹溪路,了知生死不相關(guān)”的記載相契合,說明永嘉大師很可能曾到石佛山弘法。
在石佛山巖庵遺基刻有“曹溪”兩字的崖上對面上方,有一個可容一人團坐的巖窟,內(nèi)刻有觀音坐像。民間傳說這石窟和巖庵便是唐代玄機尼師修行的地方。根據(jù)《祖堂集》、《五燈會元》、《歷代編年釋氏通鑒》等有關(guān)典籍的記載,玄覺有妹“玄機,亦參六祖,今凈居祖師也”。玄機(668~713年)不但“有大丈夫之氣”,而且是名副其實的佛教虔修者和有成就的佛教名師,是當(dāng)時溫州最負(fù)盛名的尼師。她在唐景云(710~711年)中得度,常習(xí)定于大日山石窟中,曾往大日寺(今平陽岱頭山上大日禪寺)參謁雪峰禪師,后成為凈居寺祖師,作有《圓明歌》,與《證道歌》相表里。舊稱她常習(xí)定的大日山在平陽,其實不然。除了瑞安有大日山,溫州其他各縣(市)都沒有大日山這個名稱。據(jù)明弘治《溫州府志》“瑞安山川”記載:大日山在廣化鄉(xiāng),離城一百里。廣化鄉(xiāng)轄四十五都、四十六都、四十七都。四十七都轄黃岙、古(戈)溪、大日、馮步。后邊這個“大日”,指的就是今順泰鄉(xiāng)。今石佛山、戈溪山與順泰屬同一座山脈,東西分嶺??梢姽糯笕丈椒秶喈?dāng)大。現(xiàn)在,這座山脈以“五云山”名之,而五云山得名遠(yuǎn)晚于大日山。史載,唐僖宗年間(873~888年),僧令瓚來居山巔。一日,有真人乘五色云降,亙?nèi)斩ⅲ锶梭@異,郡表聞,詔賜瓚紫衣,名五云山。而且,石佛山中現(xiàn)存的石窟也和有關(guān)記載以及民間長期以來的傳說相吻合。由此可以斷定,石佛山就是玄機尼師的修行處,也就是所稱的大日山石窟所在之地。
據(jù)《祖堂集》(成書于952年)記載,永嘉大師童年出家,長大后仍十分孝順母親,與妹(即玄機尼師)三人共住溫州開元寺,互參佛法,習(xí)天臺教觀。后,玄機尼師到大日山巖窟坐禪。由此可知永嘉大師與妹很默契,玄機到大日山坐禪之后,大師必抽空去看她,與她共參佛法。石佛山與溫州并不很遠(yuǎn),這是完全可能的。綜上所述,我們初步認(rèn)為,永嘉大師很可能曾到石佛山弘法,“曹溪”等刻字及石刻佛像群極有可能是永嘉大師或其同門、后輩弟子所為。至于真情如何、此說能否定論,就有待方家考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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