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有余溫
昨夜,突然被汽笛聲驚醒,撩開窗簾,外面灰蒙蒙的一片,依稀看到柵欄外的路燈泛著微黃的光亮,像個正在打瞌睡的守望者,馬路上還是有許多不眠不休的汽車來來往往,而我卻再也難以入眠。
天氣漸漸轉涼了,突然感到了一絲絲的冬意,我很是怕冷的,而對于冬天卻還是很期盼,因為越是寒冷越是能溫暖心靈。
此時,眼前又浮現(xiàn)出兒時冬天的情景。
以前那個鄉(xiāng)間的家,房間是很多的,圍繞著一個正方形而造,中間是院子,院子不算大,房子占了很大面積,南邊的一排是鍋屋,在這里,我不想用“廚房”一詞,對于現(xiàn)在的孩子,“廚房”乍聽起來,似乎就是,一個煤氣灶,碗櫥,油煙機,冰箱,一個長條柜子,而我的老家的鍋屋卻很凌亂,有草堆,爐子,燒飯的灶,還有許多亂七八糟的農(nóng)具,由于多年用柴火燒飯,墻壁像涂了油漆一樣的黑,而且是不能洗掉的,看墻上那灶王爺,渾身都被熏的黝黑,不過幸好,每年都會換張新的灶王爺。
東西邊的房子是我們的臥室,北面的房子是堂屋和父母親的臥室,我的臥室在東邊的屋子里,是一個很小的房間,由于哥哥姐姐在外讀書寄宿,所以小時候基本上是一個人睡,我的房間的墻上總是貼滿許多自己的畫,從小很愛畫畫,畫小美女,小花小草,雖然很難看,但還是很愿意貼在墻上,還有一張大木床,占了屋子的三分之一,還有一張掉了漆的木桌,木桌是給我寫字用的,上面整齊的擺放著我的小寶貝:火柴盒,彈珠,鞋盒,泥巴捏的小人,撿的玻璃碎片,因為我相信,每一個玻璃碎片都是一塊水晶……
當蘆葦干枯時,報出冬的訊號,爺爺便會割下一大捆一大捆的蘆葦,然后在院子里認真的編制起來,時不時吐口唾沫在手上,然后接著編,一編就是一整天,連吃飯都端到面前,爺爺小心地來回撥弄蘆葦,不像是在對待蘆葦,更像是在對待一個嬰兒,深怕哪里弄傷了他,爺爺把蘆葦編織成大小不一的蘆葦席子,不過都很厚實,大的蘆葦席是掛在門上擋風遮雨的,讓屋子能夠保住溫暖,小的蘆葦席則用來鋪床,厚厚地鋪上兩層,一個冬天的寒冷都能抵御,留有爺爺溫度的蘆葦席墊在我們的背后,阻隔了寒冷。(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天氣冷的時候,一家人總愛蹲在鍋屋,鍋屋很暖和,母親燒火,父親燒菜,我們則是蹲在母親旁邊的草窩里烤著火,有時候妨礙到母親拾草,便惹得母親一陣嗔怪:“一邊坐一邊坐!”父親只在旁邊嘿嘿地笑兩聲,并不多說什么。下霜之前,我們家總會收獲好多好多的大白菜,像一個白白的胖娃娃,整齊的排在鍋屋的墻角,外面還有個地窖呢,里面有許多的紅蘿卜,是留過節(jié)做蘿卜丸子用的。每頓飯幾乎都少不了大白菜粉絲,還有母親拍的玉米餅,現(xiàn)在想來,十分懷念母親拍的玉米餅,米飯都是在打鍋里面燒的,而不是用電飯煲,用火燒的米飯總會有鍋巴,鍋巴上若是加點油,再以微火燒之,則會又脆又香。
每天晚上吃完飯,母親習慣把火爐搬到我的屋里,母親知道我極其怕冷,那個時候是,火爐到哪里,人就在哪里,所以我的屋里是十分熱鬧的,一家人都圍在我的屋里,母親在我的床上捂著被窩,織著毛線衣,我跟父親則是圍著火爐燒花生或者炸粉絲,把一根根粉絲插到炭球的眼里,粉絲會發(fā)出“跐溜”的聲響,搖身一變,變成了白白的小棒花,我很享受炸粉絲的過程。時常隔壁家的爺爺也會找父親聊天,就都蹲坐在火爐邊,吸著自己卷的旱煙,有的大嬸們串門的時候直接捧碗稀飯,然后鉆到母親腳頭的被窩,跟母親一起捂,談著家常。
小時候的冬天,河水從來都是凍到河底,絲毫不用擔心落水,所以家后面的那條河總是有許多人,男女老少都在上面滑冰,我剛學的時候,腦漿都要摔的蹦出來了,可還是不甘心,繼續(xù)學習滑冰,那個時候滑冰的技術堪稱一流了,而現(xiàn)在走路滑一下都會嚇出一身的冷汗。有的小孩找塊干凈的地方,找小木條去扣那個冰塊吃,小時候也沒有現(xiàn)在這么嬌氣,喝點涼水都要拉肚子,就是河里的冰塊,扣起來就吃的。
看看手機,都3點多了,但心中還留有兒時冬天的余溫。
那時,越是寒冷越是溫暖,現(xiàn)在,越是寒冷越是寒冷,兒時的冬天,我只能用記憶來溫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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