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三部曲》之序——我的所謂“思想體系”的來由
路都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我們一般在先都會預設(shè)一個目的地,但只為了走路而走路的人也是有的。不過即便有了目的地,卻未必知道方向,未必知道怎樣走下去;路總是要一步步的走下去的,走著走著,漸漸的你會發(fā)現(xiàn)其實這就是你所要走的方向,你目的地就在前面。但或許你終于會發(fā)現(xiàn),這不是你應該走的發(fā)現(xiàn),這樣的再走下去,你到不了那個目的地。怎么辦呢?是順著路走,還是掉個頭?是堅持找尋先前的目的地,還是把它丟掉?
在這方面,我覺得我是幸運的。一開始,在我大略的知道我要去哪里的時候,很選擇了幾個方向,雖有些是迷途,不過到最后,我究竟選對了方向,所以,我一直摸索著走到現(xiàn)在,前面的路有些漸漸明晰起來的趨勢,我不大感得先前的那種如身在霧海中的迷茫了。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種不知道方向的感覺真真是教人害怕??!有時甚至到了這樣的地步,就像是歸還的游子找不到家,真不知要把自己置身何處了。有些事情,事后去回想,似乎覺得一切都是必然的。但在一步步的走著的時候,其間的迷惘與不知所措,卻每每會讓人舉步維艱。
現(xiàn)在,我想以一種“過來人”的眼光,去回顧一下我所走過的路,看看能否找出些于人于己有些益利的東西來。其實,那些自命的所謂“過來人”,就是回過頭來自以為可以看清以前走過的路的人。
倘使要扯得遠一點,那就從開始確立自己要“做個好人”那時候起頭罷。這是十余年前,其時剛“步入社會”不很久,因為總相信“好人有好報”的流言,也總以為好人會受人尊敬,而況還意外的不知從哪里聽來一句“要做事先做人”的話,我竟信以為真了。其實來說罷,我不信也不行,因為除了裝個好人模樣,我實在沒有別的資本也沒有別的出路了。要學歷沒學歷,不過剛擺脫文盲;要外表沒外表,一年前還因為照相像個“先天性愚型病”患者而沒要畢業(yè)照片;能力是更不消說,我連去銀行幫個女同事交無牌單車的罰款的勇氣都沒有,最后還讓她自己一個人去。就這副德性,當然也沒有作惡的本事了。
后來呢?后來是就開始天天揣著一張硬紙,但凡遇到做錯的或者可以有更好的做法的事,可以讓我這樣做了能更接近一個好人的事,我統(tǒng)統(tǒng)把它們記在這張厚紙上面。再后來呢?我成功了么(當然是說的做好人成功,不是別的成功學講的成功)?并沒有的。不但沒有,我竟然最后連在這個社會的好人是個什么樣子都不知道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這也是當然,連目的地都不清楚了,還會知道怎么走下去的么?不過,這也只是一個“中間的”目的地,“終極的”目的地,總是還在心間的,那就是怎樣才能過得更好一些。
我像所有的在現(xiàn)實里無路可走而又覺到無聊賴的人一樣,我打算給精神找個寄托了。在當時的我看來,要這樣就只有兩個方法,一個是繪畫,一個是文字。當然了,這只是就個人的能力以及愛好而言。我當時是在一個極小的小鎮(zhèn),教繪畫的書很難找。唯一的一家文具店兼小書店里尋過兩次,也還是沒有。終于鼓了莫大的勇氣請老板帶幾本,此后是許多天的等待,然而,究竟來了。雖則不過是一套書里的一半,于我也是極可寶貴的。再后來,學了半年畫,卻畫不出個雞模狗樣,于是便又連著“中間的”目的地一同消失了。
至于說到“文學夢”,我最早是打算寫個武俠小說的,或許很多曾經(jīng)被武俠小說感染過的人也有過這樣的想法。我也就開始實行起來了,在幻想中編排著“火爆而悲壯的打斗場面”、“凄美而纏綿的愛情故事”,也是大約半年,我終于連自己也開始恥笑起那兩本不太厚的稿子來。當這個夢也碎掉之后,我無法可想了。
生活中有許多的偶然,而生活也每每讓這許多偶然所推動。而我,就是遇到了一個這樣的改變我的生活的偶然,我不知道遇到這樣的偶然是不是總歸是必然?
說到這里,我就又要說起我與魯迅先生的那次“邂逅相遇”了。“春運時的‘出行難’,本于我無關(guān)的,因為廠里每年包車。然而這一回臨行時卻有了意外,竟多出幾個人來。商議的結(jié)果,是選出我們幾個‘不名一文’的人另去乘火車。買的票是傍晚的,其時才中午,距發(fā)車時間還很久長。于是到街上走來走去的走一走,不經(jīng)意地進到一家現(xiàn)在忘了名目的書店,并無目的的買了一本魯迅的《散文、散文詩、詩》。那是一本選集,誰編的,現(xiàn)在可是全忘卻了。但當時確是喜歡之極,真真是‘如獲至寶’一般。此后是斷斷續(xù)續(xù)的讀了十來遍,也還不感得厭,就如魯迅所說的‘一發(fā)而不可收’?!?/p>
我后來想,文字當然也還是那些文字,不過編排出來的模樣不一樣了,而且,這里面還有了使文字獲得生命的東西——思想。而我也漸漸地知道,我的新的目的地就快出現(xiàn)了,我的應該走的途路正在前面等著我。
魯迅的文字或者思想,都有最后的一個指向,就是要讓抵制一切殘暴與昏瞇,讓所有人到1寬闊光明中去,從此幸福的度日,合理的昨日。但這一切的根底在人,人立而后凡事舉。所以,他最后以文字與思想來立人,來療救國人那些精神上的疾病。
從中,我找到了我的目的地,但方向呢?魯迅那時候所極力批評但“封建主義”似乎已然不在了,現(xiàn)在我們所面臨的,是一個全然不同的時代。我知道,我不能全照著老路走,還必須自己尋出別樣的方向來。
既然根底在人,再深入一步,就是本性的問題了。我于是開始去尋找人的本性,從佛教的“性空”,到孟子的“性善”,再到荀子的“性惡”,再到告子的“食色”,又到楊朱的“善惡兼有”,總之,遍尋了一通,沒有我所以為好的。之后,我又以為心理學應該很能解決這個問題,就去專意的讀心理學,此后還有休謨的《人性論》以及別他一些跟人性有關(guān)的書籍。到最后,我竟然發(fā)現(xiàn)自以為好的“人性論三部曲”了,這實在是難得的喜事。接下來,我又發(fā)現(xiàn)“人生發(fā)展三部曲”,慢慢的,我開始意識到,我需要一套的理論體系,而不單單是一兩個的觀點了。
我的想要建立一個體系,其實還有別一層的想法,就是我不知從哪來得來的經(jīng)驗告訴我,倘要成為“思想家”,是非得有一套自己有些“獨特”而又有些價值的理論體系的。魯迅早被封為偉大的文學家、思想家、革命家,倘使這三者我能得其一,此生也就“足矣”了。
于是,到了這里,體系的問題被提了出來,但在那時,其實還是個很模糊的概念,一如早先的尋找人的本性一樣,既不知它長什么樣子,也不知道從哪里下手。但有一點我是可以確定的,就是除了那個終極的目的地之外,我找到了僅次于它的那個目的地了——建立一套思想體系。
萬事開頭難,這話是很不錯的,因為開頭往往連方向也弄不清楚。接下來,又是漫漫的上下求索了。照著我開始的想法,我應該把幾乎跟人生有重大關(guān)系的方面的理論給找出來,于是漸漸的就湊齊了十個“三部曲”,但至于整個的體系應該是怎樣,在我把理想這篇東西寫出來之后,我仍然是毫不清楚,所以我在理想中說,我連這些的三部曲以怎樣的關(guān)系編排順序都不清楚,更就不知道它的架構(gòu)應該是怎樣。后面的路正長,我也從來不肯懈怠。終于,該來的總歸要來,我在一次與朋友談閑天時,忽然就悟道所謂的體系就應該是哲學里的“世界觀”加“方法論”。這是一個偶然的事件,但我很確定的知道,這也是一個必然的事件。因為,我早兩年就知道哲學將對我的人性論以及體系將會大有幫助,所以在讀心理學的同時,我也多看些哲學方面的書,這一切,都是早有準備的。
但是,即便到了這時,我還是不很清楚體系的最基本架構(gòu)應該怎樣,而我怎樣才能讓自己以及別人一眼就能看清我的體系的模樣。哲學的書極少有這樣概括的東西,就是把一個宏大的理論體系概括成三五部分的最簡單架構(gòu),而且這最簡單架構(gòu)能充分的說明這理論體系的幾乎一切方面。這就好比你拿一棵樹打比方,整個的理論體系要化成“根、干、枝、葉”等幾部分,而且要能和樹的各部分的機能相吻合。但我沒有看到這樣的理論體系。
研究佛法,也是一個偶然事件,開初只是為了顯得有深度,并沒有別的特別的目的。而且也沒有想到能得到跟架構(gòu)有關(guān)的真正有價值的東西。
然而,出乎意外的事情發(fā)生了。佛法的“四圣諦”,竟然是世間最簡易的又最全面的體系架構(gòu)。一切都似乎迎刃而解了,我的思想體系迎來了一個新的時代,一個清晰而簡易而全面的時代。
現(xiàn)在我知道,倘使我建成了這一整套的“思想體系”,那我也就有了一整套自己的哲學了。所謂的思想體系,就是一整套的包括了世界觀、方法論以及理想的哲學觀念。
路總是要一步步的走下去的,走著走著,漸漸的你會發(fā)現(xiàn)其實這就是你所要走的方向,你目的地就在前面。但或許你終于會發(fā)現(xiàn),這不是你應該走的發(fā)現(xiàn),這樣的再走下去,你到不了那個目的地。怎么辦呢?是順著路走,還是掉個頭?是堅持找尋先前的目的地,還是把它丟掉?我很慶幸自己走對了方向,但即便有時走錯了,我也仍然回選擇回過頭,重新再去找自以為對的方向,而不是將錯就錯下去。而在這途路上一直指引著我的,就是心中那一份從來沒有熄滅過的理想和希望。
肖復
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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