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南河
又是一個秋天,如約而至。倆年過去了,千里之外的南河,不知道會有怎樣的變化,抑或沒有變化。
倆年前,懷揣著對北方浪漫的幻想,以及流浪的喜悅,我去了西北的一個鄉(xiāng)村中學義務支教。我所在的學校在一個村子里,由學校步行半個小時就到了縣城。那是個國家級貧困縣,縣城由長約一千米的三條街交錯組成,街道也說不上繁華。不過,這與我沒什么關(guān)系。和我或者說我們發(fā)生關(guān)系的是橫穿縣城尾部的南河。
雖然是在北方,雖然也是渾黃色的水,但是這條河卻沒有絲毫黃河之水滾滾奔騰,一瀉千里的氣勢。相反,它的河谷卻因為缺水而顯得很深,河底的一點點水也仿佛要被泥土給滯澀住了。白天的喧囂會掩蓋這不起眼的河水的流動。只有夜晚才能聽見汩汩的水聲。這水聲如同我們之間幸福的言語。
她住在縣電視臺的宿舍,離南河只有幾百米遠。每個星期五的下午,我就騎著校長安排的二手自行車飄一樣地朝她的方向奔。那個帶大梁的自行車總是那么帶勁,那么靈活,是我鐘愛的座駕。它會以最快的速度將我?guī)У剿抢铩?/p>
她的宿舍在六樓,所以每次快到她房間的時候,我會暫停一下,緩一緩氣。雖然是幾乎每個星期都去,但我們從來沒有明確的約定。所以,走到她門口的時候,我并不知道她會不會在。緩氣一方面是為了體力上的,另一方面則是心理上的。這樣,萬一她不在,我也有個準備,不至于由之前的過度興奮而急轉(zhuǎn)至敗興失落。
我所喜歡的當然是在輕輕地敲門之后她細細的回應——-誰呀?我不作聲,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有時候她會在隔壁的辦公室,我也就不去打擾她,自己直接到她的房間,靜靜地躺在那張床上。她忙完以后一開門發(fā)現(xiàn)了我,便帶著幾分的驚喜說:咦,你來了。今天曹姐(她的同事)還在跟我打賭你會不會來呢?
吃晚飯,我們就出去散步了。略微吵鬧的街道自然不是我們的選擇,南河的河堤才是我們默默約定的地方。
初秋的夜晚,天空綴滿鉆石一樣的星星,遙遠而寧靜。我們就走在平坦的河堤上,有時候說話,有時候沉默。而此時的南河在寧靜夜晚襯托下則顯得活潑動人了。
那僅存在于河底的水,夜晚是看不見的。但水和我們有著秘密的感應,有的時候,聽著細細的水聲,我會猜測河水的動靜。這個時候我會想,她是不是也在猜測,除了河水,還有我的心。而歡樂的河水似乎用它的流動,為我們奏著婉轉(zhuǎn)輕揚的小提琴曲。
干涸的河床上長著些雜草和灌木。夏天的蟲子還沒有完全的消逝,這里就是它們炫技的地方。蟋蟀,蚱蜢一絲一絲的聲響算是弦樂,而蛙的節(jié)奏感極強的叫聲則可以歸為打擊樂。這些聲響加上倆個年輕人的心跳,算得上美麗的秋夜協(xié)奏曲了。
河的對岸是居民區(qū),也許是為了美化夜景,那些三四層高的住宅樓外面都安裝了閃爍的彩燈。那些線條狀的彩燈不時地閃出花式各異的形狀,在這色調(diào)單一的夜晚,也給路人增添了幾分情趣。望著對面的彩燈,我們會想象房間里的人的生活。有時候也會想家。
還是那個秋天的夜晚,我一個人來到南河邊上。手里拿著玫瑰花,一遍一遍地背著寫好的臺詞,然后發(fā)短信叫她過來。但是,我沒有等到回復。于是,我就向電視臺奔跑,當時覺得真不好意思。街上的人看著一個拿著玫瑰奔跑的人,不知作何感想。
她沒有拒絕玫瑰花,但卻拒絕了我。不是因為我沒有背出那些愛情宣言,而是因為她不知道是不是愛我?;蛘?,我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愛。
幾個月后,我們又一次走在河堤上。只是,這次不是在夜晚而是在清晨。
“我準備離開了“,我似乎很暢快地說出這句。
”哦,怎么要走?”
“因為冬天來了,南河冰凍了”我故意夸張而調(diào)皮地回答。
“是嗎”她淡淡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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