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的薄荷
十五歲的薄荷
彭藝林|文
那一年,我十五歲,初二。
有一天,媽媽不知從哪兒買到一些種子,不久,單調的花園里遍地都是薄荷了。薄荷的葉子小小的,很靈氣。我走在上面,聽到了葉脈“嗞嗞嘶嘶”的斷裂聲,便不忍心再去踩它們。薄荷斜伏在泥土里,沾滿了清涼。
家離學校有一段距離,需要騎自行車。經(jīng)過兩個路口后我經(jīng)常會看到她。她的頭發(fā)隨風輕輕拂動,我第一次聞到了清涼的味道,那是后來第一次聞薄荷的味道。
我開始每天在書本里寫她的名字,最后整本整本的書都是密密麻麻。但是我依舊寫下去,這個固執(zhí)就如同我相信擁有薄荷味道的姑娘,應該有著善解人意的眼神和柔軟的心。(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六月初,她突然退學了,聽說去了更好的城市讀書。她的離開猶如水的蒸發(fā),如此干凈而迅速。我還留著寫給她的字和她的香味,可是她卻走了,留給我的是長久的失眠和黑眼圈。
此后,我把對她的思念轉移到家里的貓身上。每天晚上我都會抱著它說悄悄話,說著說著就會流淚。貓經(jīng)常會在茂密的薄荷城堡里閑逛,我不知道它為什么老是去那里。也許它生來就有戀薄荷的癖好。
愉快的日子沒能持續(xù)多久,爸媽就買了房子,準備搬家。為了保證生活環(huán)境的質量,他們決定把貓送給別人。我勸他們,可是勸說是那么蒼白。貓已經(jīng)適應了這種生活,它不想再顛沛,它是只老貓了。
第二天,貓的喵嗚聲就聽不到了。爸媽只是對我說,他們將貓送給了一位陌生人。我走進荒廢的花園收拾雜貨時,發(fā)現(xiàn)在那薄荷的上面,正盤旋著一群黑色的蚊子。
時過境遷,有時我會想,那只貓是否還活著,還有那個姑娘是否還記得我。她和貓一樣,也許換個環(huán)境會有更美好的生活吧??墒?,我不明白,改變真的那么重要嗎?在十五歲的時光洪流里我發(fā)覺自己竟然如此殘忍而懦弱,就像在森林里走失了方向,帶著疑惑和悲傷陷入了深處。只是,搬家后誰來照顧那些綠生生的薄荷?不會有任何人的。薄荷的葉片在那年秋天開始枯黃,它們的香味這一生也不愿再清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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