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衣
腦海里曾定格過一幅畫面:女子穿著大擺的裙子,一襲拖地,那么的神秘與優(yōu)雅。古箏乍響,她雙手抓住衣裙兩端,邁著碎步,上下左右的搖舞,就像翻滾的麥浪,一個裙褶蓋過一個裙褶。很快,琴聲如疾風(fēng)暴雨般砸來,女子舞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天旋地轉(zhuǎn),擺裙直立起來,如亭亭的荷葉綻放出一朵朵的花擺。她的眼睛睜的很大,眼神也愈加空靈清澈,似乎有種輪回穿越之感。“啪”,女子的木簪掉落,素發(fā)鋪開,樂曲戛然而止,正如《廣陵散》一樣,算是“絕舞”吧。
感覺這樣的場景定會發(fā)生在馬嵬坡下的帳篷里。唐明皇斜靠在椅子上,淚眼朦朦的觀賞完霓裳羽衣舞,他累了,說:“愛妃再為朕跳一次吧?!辟F妃沉默不語,傾刻,她脫下素裙,捧至玄宗,說:“妾就要走了,請皇上收下這裙子,往后還能夠想起妾的舞姿啊……”
妹妹聽了我的幻想后,蹬蹬跑到母親身邊,摟著她的脖子問:“媽媽,楊貴妃真美啊,像個仙女兒,你也是嗎?”母親愣了神,許久,刮著妹妹的鼻子說:“我不是,你才是小仙女呢!”
怎么,母親不是仙女嗎?可是她剛才的眼神為何與我想象中玉環(huán)的空靈的眼神如此相像呢?其實,我在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過母親的仙羽衣。也許是在某個下午,母親做完家務(wù)活,四下瞅瞅,無人,便躡手躡腳地走進(jìn)妹妹的房間,偷偷的涂抹起化妝品,帶上小飾品,自我陶醉欣賞。抑或是在某個晚上,母親鄭重的打開塵封已久的木匣子的鎖,柔聲讀起年輕時收到得情書,笑靨如花。
但母親的羽衣,怕是為了生活中的柴米油鹽,她自己將其塵封在箱底了吧?
自己也有過羽衣,只是破爛了些。迷戀上金庸小說,非常崇拜丐幫中的洪七公,于是,自己做主把褲子剪了洞,制成乞丐服,接著摔碎了碗,揀了枝木棍,在庭院里自豪的蹲馬步練功,夢想成為一代武俠。但不出半日,挨了母親結(jié)結(jié)實實的一頓揍,裝備也被當(dāng)作垃圾扔了出去。從此,放棄學(xué)武的夢想,老老實實的在房中做功課。(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心中渴望擁有一件羽衣。玉環(huán)渴望愛情的羽衣,可惜被政治嘩變摧殘了;母親期望年輕的羽衣,可惜為生活脫下了;自己盼望夢想的羽衣,可惜為現(xiàn)實的學(xué)習(xí)放棄了。多么無奈啊,我們本該擁有的……
可是,這些羽衣不依然輪回到下一輩人的身上嗎?
在地震后的廢墟里,母親用自己生命的鮮血哺育懷中嬰兒,為孩子披上一件可以綻放青春的羽衣。
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個光頭孩子披著夢想的羽衣,“嗨、嗨”的做著童年武僧夢。
羽衣就在那里。每個人都開心的穿過它,又不舍的脫下它,循環(huán)往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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