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祥云
北京今夏的雨水似乎特別多,隔三差五地下了好多回了,常常是來勢兇猛、防不勝防。早上離開家門就見天空陰沉著臉,估計是醞釀一個晚上了,黑壓壓的仿佛就要掉下來。真后悔昨天下班時沒把雨傘帶回來,潮悶的空氣似乎都能聞到雨味了,我三步并作兩步地往車站趕,此刻的心情比天空還陰霾。
車開了不到三站地,雨就開始下了,起先三三兩兩地砸在車頂,很快就密密麻麻,整個車身響成一片,窗玻璃片刻間已是千溝萬壑。到站時,更是風雨交加,但車不等人,我只好硬著頭皮沖下車門,躲進了站臺遮雨篷,就短短幾步路,發(fā)現(xiàn)頭發(fā)已被淋得滴水了。此時,無際的雨線已把天和地縫合在了一起,眼前一片混沌,路面上一股股水流沖刷著亂七八糟的垃圾,填平了凹地,匯聚成了河流,車子經過泛起了層層浪花。些許的寒意讓我抱緊了雙臂,感覺自己好比雪夜中賣火柴的小女孩那般無助。站臺上不一會兒就擠滿了人,個個“川”字鎖眉,一臉焦灼。
正當我絕望之際,315公交車上一個熟悉的身影飄然而下,俊俏的她正舉著小傘尋路而來。她那頂粉紅色的小傘猶如一朵祥云從天而降,我連忙迎上前躲了進去。無奈雨傘容不下兩人,我們走了一小段路后就在一家小店前停了下來,我建議由我撐她的傘去辦公室取傘回來接她,顯然她是怕遲到,于是我們又接著沖進了雨幕。
風越來越大,雨水傾斜如注,劈頭蓋臉的到處都是飛花濺玉。模糊了視線,我們只能縮著身子踉蹌前移。無意中我用右手緊緊握住她把持的傘柄,同時左手揉住了她的左肩,努力地把她放在我心跳的一側。這其實也是徒然,雨大傘小,再加上風刮得不規(guī)則,任何方向我倆都遭受了浸襲。而沿途的樹叢也趁火打劫,借著風勢,時不時就灑你一大串的水珠。
眼前的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特別多,也不知我和她做了多少個跳躍動作,遇到連續(xù)的坑洼我們還得做“三級跳”,可我有些笨重,總是很難和她保持同步,這大大影響了她輕盈的身姿。就這樣連跳帶滑來到了路口捌彎處,沒想到好端端的路面已成了小池塘,即便是奧運冠軍也難以跨越了,我倆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我背你吧”,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情急之下我居然脫口而出。她顯然也被我的大膽怔了一下,但接著就果斷地決定一起趟水而過。于是,我們把心一橫就下了水,滾滾的黃水霎時淹沒了我們的雙腳。等我把腳拔出水面時,皮鞋里早已灌滿了濁水,每走一步,鞋里就“汩汩”作響,這讓我感覺很崩潰。這時雨下得似乎更來勁了,那漫天飛舞的雨點如同一張無形的魚網緊緊罩在我們身上,逼得我們有些透不過氣來?!拔覀儸F(xiàn)在就像汪洋中的一葉小舟”,她突然笑了起來。這讓我很意外,要知道我們現(xiàn)在形同落湯雞,而她還能有如此的心境,真的是“也無風雨也無情”啊。(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終于走到了盡頭,公司里還是靜悄悄的,還沒等我道謝,她就沖我莞爾一笑“好久沒這么酣暢淋漓過了”,說完她就收起小傘轉身離去??粗€在滴水的青春背影,除了一聲蒼白的“謝謝”,我竟然說不出第二句話來,思緒一下子變得異常紛亂。
雨還在下,我知道我忘不了今天這場雨了,而她那頂粉紅色小傘更會像是一朵祥云飄蕩在我記憶的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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